言振国被许攸搀扶在了凳子上,神情尴尬地笑了笑:“谢谢!”
乍听这两个字从老友嘴里冒出,许攸不由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气色。
李蓉也有些不自在,心想这算什么,许攸一家人这是集体避难来了吗?
看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刚才要杀要剐的夫妻俩,一个眼神交接就统一了阵营。
“魅儿,他们啥时候来啊?”
白冰这次心忧言菁的安危,是以两手空空而来,怪不好意思的。
白魅儿却岔开话题:“李阿姨,我们听说言菁她……还好吗?”
李蓉听到这里,不禁冷哼了一声:“我去热下饭菜,你们先坐!”
白冰想起以前她们都是吃一口锅里的饭,故而激动道:“言大嫂,我来帮你吧!”
谁料李蓉却没好气地道:“算了吧,这里好多东西你用不惯的。”
言振国听到白魅儿谈及女儿出事,不由冷笑道:“让你们费心了,言菁活的很好。”
这算什么话?
白魅儿想起昨晚的场景,再加上言振国刚才的话,立刻赌气似的转过身子。
却见换了拖鞋的母亲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期间,言振国不自主地揉着膝盖,十句话里八句有挖苦许攸的意思。
当许攸提及他还有个儿子的时候,言振国这才神色一暗,道出了实情。
原来那年下乡,自己也是为了违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约,期间遇上了出身农村的李蓉,两人很快恋爱,还意外怀上了孩子。
眼看孩子都怀上好几个月了,言振国不想让他们娘俩受苦,就主动向家里认错,并说明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可言家在江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自然十分的好面子。
但碍于言家一脉单传的份上,他们也做出了让步。
如果他们可以打掉孩子,按照言家的规矩进门,还是勉强可以接受李蓉的。
言振国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他们。
“所以,你那个孩子……没了?”
许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震惊地望着言振国。
“没了。”
言振国听到许攸这么说,整个人顿时有点崩溃,耷拉着头轻叹。
为了怕许攸旧事重提,和自己做儿女亲家,又道:“李蓉也因为那件事,自此落下了病根,我二人只好从外面抱了个女儿回来。”
言振国到底是生意世家,说起话来半真半假,顷刻间让在场众人都信以为真。
就在他洋洋得意,准备继续大肆渲染几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哐啷”一声。
众人皆惊,回头只见一位穿着睡衣的女孩四肢僵硬,手中那沓厚厚的资料早已散落在楼梯口。
“爸,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言振国见状,嘴里开始胡乱打转,一面担心女儿胡思乱想,一面又不好意思公开原因。
就在他腹诽之际,言菁带着崩溃颤巍巍走到了言振国面前:“爸,我刚问你话呢?”
啪!
言振国忽然一个朝女儿脸上甩了过去:“上楼看你的资料去,这儿有你说话的份?”
言菁恶狠狠地瞪着父亲,歇斯底里道:“你打我,从小到大你都没打过我,今天竟然当着这些穷比的面打我。”
说完话,就嚎啕大哭向大门跑了出去。
白魅儿同为后辈,眼见言家发生这等变故,感慨之余,果断跟着言菁跑了出去。
堂上的白冰和许攸依偎在一起,心里面都很难过。
但在言振国看来,他们更像是在惺惺作态嘲笑。
他刚要下逐客令,与此同时,李蓉端着一盆洗锅水走出,厉声质问言振国怎么回事。
言振国当场瞠目结舌,就在万分为难的时候,许攸张开手臂护在言振国身前赔笑:“嫂子,这都是一场误会。”
白冰也笑吟吟地走到李蓉身旁,准备接下她手中的盆子。
不料李蓉忽然向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将大半盆脏水泼在了白冰脸上,冷声呵斥道:“都是你们这两个扫把星害的。我就纳闷了,你们穷了二十年,眼瞅半截身子都被埋进黄土堆里了,就不会再二十年吗?为什么不放过我们一家,为什么啊?”
说着说着,人就泣不成声。
白冰和许攸诧异地望着眼前的李蓉,都觉得这个白白净净,尽显富态的女人极其陌生,再转而向言振国望去,看他如何说辞。
不料言振国更狠,只见他将桌上的饭菜全部摔在地下,然后歇斯底里跟个疯子似的道:“你们不是乞讨来了吗?好得很,趴下吃干净。”
许攸是个老师,这些年虽然承受了很多嘲笑和责难,但是骨子里却满满的傲骨。
别人越看不起他,他骨子里的那份傲气就越重。
但眼前这两人到底和他有很深的交情,虽然现在像是大变了样,但他们可以忘本,许攸就不行。
白冰虽是一介女流,自然也懂的这个道理。
许攸替白冰擦了擦脸上的脏水,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我们回去吧!”
白冰依依不舍地点了点头。
“且慢!”
就在这时候,外面却传来一声冷峻的声音。
言振国的身躯不由一颤,急忙起身站在李蓉身边。
两人举目望去,顿时呵呵大笑了起来:“又是你这条不要脸的癞皮狗!”
白冰望着那人英气勃发的样子,再想起大家之前对他的种种误会,顿时泪花闪烁,几近从眼眶流了出来。
许攸轻轻在她肩膀一拍,白冰不禁颤抖一下,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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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突然转身走向正在狂笑的那对夫妇,左右手开弓扇在她们脸上,一边打一边骂:“你们可以欺负我,因为我确实欠过你们,但欺负我女婿就是不行。别以为自己开个公司就很牛掰了,信不信,我只要一句话,你们连种地都没机会。”
李蓉不顾脸上的疼痛感,疯一般地嘲笑道:“你们爷俩说的果然没错,他们就是一家子穷比,穷疯了吗?还让我们连种地的机会都没有,你有本事就别光说不做……”
李蓉正骂的起劲,忽听言振国厉声喝道:“别吵了!”
然后往前走了几步,掂起脚尖瞅了瞅,自言自语道:“这旁边一家人又过什么事情了吗?哪来的那么多车声?”
但下一秒,他顿时瘫软在地上,有意无意朝许攸偷瞄一眼。
许攸却气定神闲地对来人道:“你们来的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