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没了,但他们的事迹总是磨灭不掉的。
闫伟别了众人之后,和孟虎悄然进入海市,找了位手艺最为娴熟的石匠,准备为陈海涛撰刻一块巨碑,以表彰他的丰功伟绩。
眼前的石匠年已七旬,白发白须,但双目仍是炯炯有神,做起刻碑立撰的石活更是游刃有余。
闫伟瞥了眼他门口挂着的“叶”字招牌,淡淡一笑:“叶老爷子,我这块碑要最好的石料,上面需要填的字也多了些。你看……”
老者从衣服兜里掏出老花镜,继续打磨他的石料,道:“这个好说,价钱你跟我儿子商量,我只出苦力。”
闫伟“嗯”了一声,将早已写好的文章递给老者。
也许是出自于好奇,老者放下手中的活,仔细端详起闫伟留下的稿子,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的脸色变了,变的极为蜡黄,然后哐啷一声栽倒在地。
老者的儿子叶小川急忙从内屋拿着救心丸奔了出来,一口一个“爸”喊得直让人撕心裂肺。
“小川……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老者手指微颤,指着闫伟气息急促道:“我这辈子总算是等到他了。”
听着完全不着调的话,闫伟顿感莫名其妙,挠头不解道:“老爷子,咱俩似乎不认识吧?”
叶小川接过父亲手里的碑文,当下也狂喜道:“你是闫少?”
旋即,父子二人脸色顿时暗淡下来,细声细语道:“咱们进屋说话。”
经过一番攀谈,闫伟总算明白了这父子两人刚才为什么有那么过激的举动。
叶家父子以前和白魅儿都是一个村子的,因为白魅儿要兴建网红村,陈海涛便与苏雅两人亲赴乡村着手于建设问题。
也就在这时,这对父子认识了陈海涛。
陈海涛识人用人都是慧眼独具,见他们父子有传统的手艺活,又是白魅儿的老乡,就向白魅儿举荐了这两人。
白魅儿也比较实在,当即着人为他们父子安排住处和办公地方。
但好景不长,就在一年前突然有天来了一批黑衣保镖,直把他们的房子和办公地方全部没收,并声称闫伟和白魅儿等人已经不复存在。
被人从公寓里住处之后,叶家父子因感怀陈海涛举荐的恩情,便用身上仅存的零钱租下了这块地皮,每天刻碑文立撰忙的不亦乐乎。
九爷见状,也是兴叹一声,传了命令给手下,以后谁敢动这两人者,死路一条。
但九爷只看到了老者父子的忠义,却没察觉出他们内心里早已埋好了复仇的种子。
而老者甘愿在这里坚守,只为一个人的到来,这人便是曾经在海市以及周边叱咤风云的闫伟。
因为在他眼里,海市早已贴上了闫伟的私人标签,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剥夺。
闫伟听到他这么说自己,不禁有些汗颜:“老爷子可别这么说,海市是大家的,并不是一个人的城市。我曾经犯过错,所以绝不容许其他人跟我犯一样的错误,谁都不行。你们快刻碑吧,明天我要带着这块碑拜祭他,顺便清算一些欠下的账。”
老者自然是大喜过望,当下道:“好,老汉和小川也同去。”
闫伟却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
“你们还是去北州避避风头,呆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想就算陈海涛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父子两人出事。”
见闫伟这般决绝,老者不禁面色再次暗淡下来,叹息一声就要下床刻碑。
次日,接到闫伟讯息的沈傲来到叶老私宅,与他同行的还有十几位双眼炯炯有神的武者。
叶老望着眼前的情形慨叹几句,然后潦草收拾东西跟这些武者去了北州。
沈傲则命人抬着这块石碑往居英山进发。
深秋清晨,居应山顶虽然松柏郁葱,但鸟虫不鸣、山花自谢,毫无往日生机可言。
闫伟负手凭高而望,只见偌大一个繁华的城市身陷晦暗不明的薄雾中,眉宇间愁云霎时间涌了上来。
沉默了片刻,他向身边的孟虎问道:“还看不见沈傲上山吗?”
孟虎手持望远镜向山路望了半晌,但山雾弥漫很难看清楚,最后只得默然摇头。
闫伟转身望了眼眼前一处崭新的坟茔,然后抬头视向北方天际。
“脚底下走稳一些!”
上山的路上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音色:“加把劲,马上就要到了。”
孟虎没说什么话,径直下去帮忙运输那块石碑。
一切准备妥当,闫伟率先举起香火祭拜,其他人在后面跟着。
可就在这时,只听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冷笑:“闫少的耳朵似乎有点毛病!我记得我们九爷说过,在我们冯总邀请你会面之前,你还是乖乖滚回那个鸟不拉屎的北州保命要紧,为什么非要带人跑来招惹我们呢?”
闫伟轻叹一声,将香烛重新摆弄了个遍,依依不舍道:“陈总你是条响当当的汉子,闫伟此生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终究是值了!”
身后的那人似乎没有任何预料闫伟会出手,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径直从百丈山顶倒飞了下去。
与此同时,山顶还传出一道绵长的沉吼声。
“挡我者死!”
正在往山顶方向赶路的九爷不禁有些蹙额,难道上次是自己看走眼了,单闫伟刚才的那一声呼啸,世间恐怕再无人能做到。
因为在他那声怒号的啸声所过之处,尽皆是百兽齐鸣,场面不可不谓之壮观。
“你等等会速速下山,切莫冲上去送死!”
九爷独自到了山顶,见闫伟这边独自一人站着,其他的人径自不知去向。
“闫少,我说过咱们会见面,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快。”
找寻不见其他人,九爷便做不到一网打尽,此刻由不得一阵唏嘘。
“这居英山又不是你的!”
闫伟冷笑道:“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过来?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这样说话?”
九爷登时惊骇在当场,想起前天被他轻描淡写抬手就化解了闫伟致命一击,再看如今冷面寒霜的英俊汉子,怎么也很难将这两人联系在一起。
他不知道闫伟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是以前就发生过什么,反正现在给人的感觉全是肃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