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柏川有个女儿,名唤唐笑,但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唐柏川只此一个女儿,对她尤为疼爱,当他从一位医术高超的医生那里,得知可以换心的时候,顿时以唐家三分之一的股份收揽了这人。
同时,唐笑也被这人弄成了假死状态。
一直要等到她二十岁以后,才可以做手术。
唐柏川暗下决心,开始寻找和唐笑相同血型的女婴。
偏巧不巧,在唐柏川重阳登山许愿的时候,竟然遇到一名弃婴。
唐柏川立刻将女孩抱走,又命属下重修道观,以表其灵。
这女孩就是现在的唐然。
白魅儿听到这里,不禁眼角湿透:“难怪她那天在公园里说,她不相信什么命运,因为她一出生就注定活不久,能贪生一天是一天,只求开心!”
闫伟继续跟白魅儿说,他从系统那里看到的唐家资料。
唐柏川虽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他对唐然还是极为好的,从来不像其他子女那般苛刻对待。
不论唐然惹下天大的麻烦,他都会替唐然解决。
并且每年重阳节少不得各种名贵玩意当生日礼物。
“等等!重阳节也是然然的生日?”
白魅儿有些诧异,她忽然想起了白冰生日那天,唱生日歌的时候,唐然忽然眼睛红透,许愿的时候泪流满面。
原来,那天不但是白冰的生日,也是她的生日。
她在唐家这些年一定过的很不开心!
闫伟忽觉心口发闷,并没有回应白魅儿,只是打开车窗后,冷冷地道:“再快点!”
在唐然的眼里,柳市唐家就是一个,谁也无法摧毁的人间炼狱。
所以,闫伟两次三番要帮她,都被她拒绝。
与此同时,唐柏川颤巍巍地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笑眯眯地端在唐然眼前,干咳几声后,道:“孩子!快吃吧。”
唐然看到他微红的眼睛,还有比前几年更加佝偻的驼背,心里不禁有些酸楚。
她嘴皮蠕动几下,唐柏川也身子微微一颤,像是很期待她将没有说出来的话说出来。
但是唐然很快歪了歪脑袋,赌气似的道:“今年的生日,我很开心!吃了长寿面、切了蛋糕、许了很多愿,就是没有一个与你有关。”
唐柏川有些激动,连连咳嗽之下眼眶里已经涌出了泪花,笑道:“只要然然开心就好!我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世人能得到的,我一直拥有。世人穷追不舍而不得的,我也有。要说愿望啊,倒还真有几个,只是你愿意听吗?”
唐然摇了摇头:“不愿意!”
唐柏川苦叹之余,又掏出手绢捂着嘴猛咳,然后迅速将手绢装进兜里,不断擦着手上的血渍。
唐然看到他这幅样子,心里不禁升起一些酸楚。
“那个,我今年二十了!”
唐柏川眉心紧皱不松,沉沉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颇为难为。
唐然忽然开怀一笑:“傅青云在哪里?应该可以手术了吧。”
唐柏川伸手挽留,但唐然却头也不回地说:“你能将我拉扯这么大,不至于被山上的野狼吃了,我很是感激。如果傅青云真有那般本事,我愿意成全你,让你临终前看到她活蹦乱跳的样子。”
“你……你都知道了?”
唐柏川脸色顿时煞白。
“对啊!一个让你不惜让唐家所有孩子,三十岁以后才能有份稳定收入的孩子,一定对你很重要。是不是?”
唐然说着话,站在门口不动,似乎在等唐柏川带路。
唐柏川伸出去的胳膊缓缓蜷缩,手掌也攥成了拳头,拄着拐杖走到了唐然身边:“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也愿意这么做,咱们这就走吧!”
唐然没说话,低头跟在唐柏川身后。
小时候,似乎在唐家就是这样长大的。
只是曾经的保护伞,现在却变成了一把致命武器。
唐柏川带唐然到了一处偏僻小院,里面的陈设似乎从未变过,而且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地方……好像是……”
唐然望着眼前的小院,不禁有些黯然神伤。
“没错!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自你离家出走后,这地方除了我,谁也没进来过。”
唐柏川站在一道墙边孤零零站着,影子斜斜下垂。
忽然,他伸出手按在墙上,他左边的墙面忽然向右侧推移,足足腾出一道门宽的路。
里面赫然又是一处与这里几乎一模一样的别苑。
“她就住在这里,一住就是二十年,如今刚好三十岁。”
唐柏川慢悠悠地说着。
唐然“哦”了一声,快步从他身边走过,眼看就要从这道门口进去。
忽听唐柏川缠身道:“然然!”
唐然身子一颤,低声道:“怎么了?”
唐柏川长长地嘘了一声,墙面再次合上。
他觉得他尽到了责任,也给了唐然机会,只是唐然性格从小孤僻,从不稀罕这些东西。
而唐柏川也在亲生女儿和义女之间难以选择,从不明言舍弃谁。
经过这二十年的洗涤,其实他早已接受了现实。
如果刚才唐然叫他一声“爸”,或者说些让他感动的话,唐柏川都会放弃这次手术,让唐然继续扮演他的女儿,直至终老。
既然过错已然铸成,何必错过!
可是一根筋的唐然从没想过那么多。
唐然进了别苑后,唐柏川也躺在了别苑中的躺椅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眼角泪水被风吹散在脸颊上,继而变成肉眼无以辨别的泪渍。
步入这座庭院后面的别苑,唐然只感觉浑身发冷。
即便是同一个秋阳,但它好像对这里格外的吝啬,一点温暖的感觉也没有。
房间里走出了一位面带微笑的中年人,戴着眼镜,在外人看来绝对是能打八分的总裁。
但是,今天的总裁并不是为了业务出现在这里。
他的笑容久久不散,唐然看在眼里更加觉得心寒。
“你就是唐然吧?我叫傅青云。”
唐然嘴唇处忽然皲裂出血渍,惨淡一笑:“我知道你叫傅青云,但是我也要让你知道一件事!”
傅青云笑容不改,伸手道:“进来说。”
唐然深深地吸了口外面的新鲜空气,道:“我想让你知道,你等会下手尽量利落些,如果让我感到疼得话,就算做鬼我也不放过你!”
傅青云不以为意率先走进了屋子里。
唐然却有些步履维艰,每走一步总会想起生命中出现的形形色色人脸。
直到她进门以后,闫伟和白魅儿才出现。
可傅青云一针麻醉剂下去,所有的念想很快都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