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花惜见劝不住沐婉悦,把眼瞧向老太太。
老太太气的浑身颤抖,伸手指着沐婉悦,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回过身来,狠狠的一巴掌扇到那高大婆子脸上,恨声道:“你干的好事!几辈子的老脸都让你丢光了!这点见识都没有!亏得我还把你当个人物,撮你当个主管,明儿便回明园扫地去!”
高大婆子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着叩头求饶恕。
张花惜拽拽她衣领,朝沐婉悦努努嘴,给她施眼色,
这婆子会意,跪着挪到沐婉悦跟前,磕头求饶。
“你得罪的可不是我。”沐婉悦说一句。
这婆子倒也聪明能听出话味儿,忙又挪到小鹊和张氏身边,哭着求她们饶恕。
小鹊和张氏见大小姐闹的也够了,来日方长,得罪她们终不是好事,忙也跪下,说自己一顿不是,与她对着磕起头来。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都有错,也都赔过了不是,这就解了,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张花惜趁机出来打圆场,拉起跪在地上的三个人,示意让那婆子离开。
那婆子朝老太太磕了个头,灰溜溜离开。
张花惜便走到沐婉悦身边,拉起她的手笑道:“让妹妹受委屈了,都是我这个掌家婆的疏忽,你要怪只怪我便是,要不这就打我几下出出气?”
说着便也给她施眼色,朝老太大努嘴,意思不过是要沐婉悦给老太太服个软,说句好话儿。
沐婉悦正寻思是不是要服这个软,只见执丹推着三爷走过来。
三爷先给老太太二位奶奶施了礼,接着便来到沐婉悦身边,艰难的自轮椅上弯下腰,给沐婉悦提了提脚上松开了的绣花鞋。
他这个小小举动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两位奶奶帕子半掩面,就差叫出声来,连老太太也动了容,面色阴晴圆缺的变着,似乎不知道该换什么样面色才应景儿!
“瞧你这一身轻纱,当心着了凉,快跟我回屋换正装,一会儿去给老太太奶奶们赔不是。”三爷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沐婉悦的手,穿越众人身旁,走了。
沐婉悦被他紧紧拉着手,感觉着他的体温,心中也是惊悚万分,不知这小爷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
一直走回了冷雪居,进屋关了门,沐婉悦方才扯出自己的手,盯着他的脸,问:“你会这么好心帮我?有什么企图?只管说。”
“我若是不护着你,难道让她们以后合起伙来欺负你么?”三爷慢吞吞开口说道。
沐婉悦咯咯笑一声:“想不到你还挺护食的。”
三爷皱皱眉:“这叫护媳妇,怎么叫护食儿!”
小鹊和张氏跟着走了进来,立在墙角边,脸上似喜非喜神情,瞧着他们俩个拌嘴。
三爷猛一抬头见了她们俩个,瞬间变了面色,滚着轮椅便走。
“打今儿起,你们就住在对过的耳房里,与三爷的两个大丫鬟一起住,这就把铺盖搬过来,谁敢说个不字,大耳刮子甩她听见没!”沐婉悦喝口茶,吩咐她们两个。
小鹊瞅瞅走出去的三爷,犹豫着开口:“要不要问问三爷?”
“废什么话!还想睡那草棚子么!”沐婉悦朝她翻白眼。
小鹊这才应一声。
张氏倒底老成,一脸忧郁上前与沐婉悦换出门衣裳,担忧说道:“大小姐,这一过门便得罪家里上下,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真是难为大小姐你了,为了我们两个不争气,闹成这样,依我看,还得委屈你,去跟老太太赔个不是,服个软,千万别因为我们置气。”
“怕她?怕她就不嫁了,在家都是熟人抹不开面儿,才要包着小脚做人,可憋死我了,如今换了地方,可由不得他们放肆!要放肆也只准我们放肆。”沐婉悦解着腰间的丝绦,漫声说道。
小鹊怔一怔,叹气:“大小姐,你真是变了性子,要不是一直跟着你,保管以为被人调了包呢。”
沐婉悦一乐,自袖里摸出两包药粉来递给她:“这两包药,一包是痒痒药,一包是解药,你要想整谁,只先在手上涂了解药,指甲里沾上点痒痒药,只管往那人身上撒,只要沾上,管保痒的她哭爹叫娘,到时候再把解药给她,可不就妥了,她还得把你当个恩人来感激,如此一回,你们在这院子里的威信便对起来,再没人敢对你们不敬。”
小鹊接过那药包,似信非信,把眼瞅着她。
张氏正要开口,只听外面传来三爷沉沉的催促声儿:“快些,别耽误了时辰。”
小鹊忙将药收好,与张氏一起帮沐婉悦梳妆,打扮的珠光宝气,雍容华贵,方才搀着她走出来。
三爷伸出手来牵着她,往老太太这边来。
老太太住在前面院子里的正房,高大方正一所宅子,铜漆大门,门口台阶上蹲着守门的神兽。
三爷的轮奇上不得台阶,执丹便将三爷背起来,一手提着轮椅上台阶来,沐婉悦提着裙子跟在他们身后,低低的开言:“执丹,辛苦你了,用不着几天,老娘便逼着这家伙自己走路,再也不用你费这事。”
执丹苦笑一声,心里却是欢乐的,这世上的事,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没想到这一向牛心古怪的三爷竟然被这个小小的女子降服了,她说过几天要逼三爷走路,指不定三爷就真走了呢。
进了正房,执丹将三爷放到轮椅上,三爷略挥挥手,执丹会意,垂手退出门去。
“你想自己走?这么听话?”沐婉悦傻子一样的问。
齐三爷瞅她一眼,嫌弃的眼神。
沐婉悦还是不解,怔怔的瞧着他。
“娶媳妇干嘛的?光为了惹事生非么!”三爷沉闷的来一句,拍拍轮椅靠手。
沐婉悦这才恍然大悟,过来推起轮椅,解嘲一笑:“我倒是忘了这茬,你是我相公呐,以后我得伺候你。”
沐婉悦推着他转过一架落地屏风,这才算进了房,迎面一张铺着波斯长毛毯子的金丝楠木大躺椅上,齐老太太端端正正坐在上面,两位奶奶门神一样,一边站一位。其它的丫鬟婆子一溜燕翅立在她们身后。
沐婉悦每往前走一步,便感觉出一阵寒意,越靠近越觉着杀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