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氏此刻也不哭了,由三个哥哥护着,一齐过来瞧张达非诊脉。
张达非诊了半日,闭眼思忖半日,又依了半日,问了沐廷舫若干句话,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开言道:“那位游医说的未必错。”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连老太太也怔住了,把眼盯了盯封氏,冷哼一声。
大舅舅将妹子拉到身后,双眼一瞪,吼:“如此又能怎么样!若是夫妻恩爱,怎能发生这样的事!大不了把妹子带回家去,不受你们家这闲鸟气!”
“诸位稍安勿躁,老朽的话未讲完,这位爷虽然现在好似不能生育,却不过是一两个月之内的事,并不是先天有这毛病,依我的经验来看,怕是误服了一种草药而导致了这个毛病,幸亏时日不是太长,待老朽这就斟酌个方子与他补上一补,便就无虞了。”
张达非捻须笑道。
沐老太太一口气上不来,大声咳嗽起来。
这明显是有人陷害!封氏下个月可就生了,不育只是这一两个月之内的事!而且还是误服了草药!
沐廷舫这阵子根本没有生病,不可能误服了草药!唯一的毛病就是家里喝的凉茶。
凉茶是刘氏熬的,说是沐婉心从侯府带回来的秘方,喝了延年益寿,美容养颜,这两个月一家人常喝。
真相已经大白,沐老太太当着众人却是没办法说出口。
沐廷舫就是再愚钝,此刻也想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一脸歉疚的望向躲在内兄身后哭泣的妻子。
医不归张达非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封氏三个哥哥气哼哼的坐在厅里,逼着老太太给个说法。
老太太这一番跟头栽的灰头土脸,除了赔不是,还能给什么说法。
封氏回了屋,抱着闺女,嚎啕大哭。
沐婉悦刚刚恢复了元气,不想跟她费口舌。
她几乎用尽了她的生命去换她的命,可真换回来,回头想想,又觉得实在是不甘心。
为什么要用她这条还想好好活下去的命,去换一个遇到针大点事就想去轻生的人 的命?
虽然说生命不分贵贱,可得分个值不值得是不是?
亏得医不归来的及时,否则沐婉悦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今天的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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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马车上,沐婉悦躺在三爷怀里,瞧着他帅气的脸,问他:“有一天,你会不会也跟我父亲那样,怀疑我对你不忠?连肚子里的骨肉也不要,一心想休了我?”
“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只要你对我说,你没有。我就信。”三爷毫不犹豫的回答。
沐婉悦咽了口口水,愉悦的闭上眼。
她真是走路捡到大元宝了。从来没想到会遇到一个这么爱自己的男人。
前世那个少年给她的伤痛太深,幸亏医不归只是容貌像他,性格完全不像。否则她简直不知道怎么脱离这苦海。
现在她好像一点也不怕了。她有三爷,她不怕苦海,再苦再大的海,三爷也能为她撑一叶扁舟,助她脱离。
“救人,好像不用脱衣服。”三爷忽然就来了一句。
沐婉悦张大双眼瞧着他。
三爷手指挠挠额头,继续发出疑问:“好像也不有脱鞋,救人乃是十万火急之事,难不成是把神药藏在鞋子里?还是藏在头发里?”
“你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进去瞧瞧?”沐婉悦假装生气,故意板起脸,说道。
三爷笑笑:“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你若是让我进去,我就进去了。”
“你既然都不想进去看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沐婉悦道。
三爷认真的脸:“因为我相信你说的,只要你跟我说,我就相信。”
沐婉悦正要跟他说,风却把车厢的门帘吹开来,沐婉悦往外瞧了一眼,便就不说了,噌一下坐起来,撩开帘子往外瞧去。
三爷没等到答案,眼神幽怨,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沐婉悦连声嚷着停车。
车夫把车停在街边。
沐婉悦拉着三爷下车。
三爷极不情愿的被她拉下来。
他努力把自己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好让沐婉悦看到,记得还欠他一个答案。
沐婉悦看了着他的脸,却没看出他的不情愿,指着前面一个男人的身影道:“你瞧那个男人是谁?”
三爷不想看,无精打采回一句:“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是让我看美人儿,我说不定会看上几眼。”
“他去了保国巷后头的胡同了。”沐婉悦跳起脚来。
三爷越发不开心:“你认得他?也想跟着他去保国苍后头的胡同。”
“走吧,走吧, 跟他去。”沐婉悦当真要跟着人家去。
三爷快要被气死了,倔强的立在原地,不肯走。
他不想走,谁也别想拉走他!
沐婉悦拉了他两把,没拉动,一跺脚,嚷:“你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说罢,施展身形,飞一般追着那男子而去。
三爷恨不得咬人!恨不得上天去打碎那个一直晃着他眼睛的破日头!
沐婉悦呀沐婉悦,你刚刚跟一个男人衣衫不整的从一个屋子里出来,还未解释是为什么,如今又在大街上当着我的面,去追另一个男人,你当我是死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三爷要气炸了!
他一定要跟上去瞧瞧,瞧瞧她眼里究竟还有没有他!
保国巷后面的胡同,一个人也没有!
胡同里有几所独门独院的宅子,三爷站在门外,能听到里面传出来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哭声儿,笑声儿,骂人声儿……
三爷上了胡同口头一所宅子的台阶,咬咬牙,上前敲门。
须臾功夫,有人来应门。
“吱”的一声,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半个人脑袋来,先把
三爷从头至尾打量一遍,方才满脸堆笑问:“爷有什么事?”
“找人!”
“找什么人?”
“女人!”
“多大年纪的女人?”
“年方二八,容貌秀美!”
“爷,您请进。”
露出半个脑袋的人,欢快的招呼一声 ,将大门打开,原来是个身着短襟的小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