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她好像也没说错,正是她这个妖女嫁过来,才揭开了他们齐家看似平静的表面底下掩藏的混浊现实。
也许老太太早就知道这个家的千疮百孔,只是因为老了,想过几年平静生活,所以才装作看不见危机,选择做个糊涂的享福老人。
三爷嘴刚张开,老太太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又朝着他去:“你不用替她讲话,我知道你疼媳妇,白眼狼,小兔崽子!娶了媳妇忘了娘!”
三爷张开的嘴又合上。
这个时候去惹这个老太太,不是个明智之举。
人越老, 越看淡亲情,看重金钱,或多或少有些道理。
鸳鸯不合适宜的闯进门来,不等张口,被老太太看见, 不等张口,便是一通大骂:“好不晓事的小蹄子!贼头贼脑的干什么来!跟了我这些年,也没学会办事!白养你们这群白眼狼。”
鸳鸯忙跪下,轻声道:“回老太太,侯爷夫妇在府外求见。”
老太太噌一声立起来,又骂:“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白养你这个小茧妇!”
说罢,甩众人出门迎接。
鸳鸯跟在后头,满委屈抹眼泪。
沐婉悦扯扯她的手,悄声道:“我都成了妖女了,三爷也是白眼狼,骂你个小茧妇你倒是哭什么。”
她这话倒说的鸳鸯又噗嗤一声笑起来。
“荣幸是不是?老太太也不是谁都骂,今儿骂了我,三爷 还有你,说明她眼中只有咱们呀!”沐婉悦继续编瞎话,哄鸳鸯开心。
走在她前头的解子卫,回头,一声冷笑:“一家两口子皆是铜墙铁壁般的脸皮,当心以后生孩子没屁。眼。”
沐婉悦朝她吐吐舌头,扮个鬼脸。
一时来到门口,侯爷夫妇已经下了车正上台阶。
老太太率众人施礼迎接。
侯爷忙上前扶起她来,未语,却是一脸感激之情。
侯爷夫人更是红着眼圈子,破天荒朝老太太施了个礼。
她可是当今皇上的姨母!
唬的老太太双膝一屈,就要跪下,亏得沐婉悦在她身边扶了她一把。
这一对夫妇这样神情前来,沐婉悦心中便已经猜出了七七八八,老太太受她一拜,也是应该。
侯爷夫人上前拉起老太太的手,携她的手往院子里走来,互相寒暄问好。
一时来到花厅,分宾主落座。
老太太嫌人多,不肯让别人进来,只让大爷在坐相陪。
侯爷夫人便问:“三爷呢?大家一起坐坐。”
老太太这才让三爷进去。
解子卫抱着悦笑和沐婉悦并肩往后花园去,见鸳鸯只把三爷叫了进去,便开口笑话她:“妖女,没你什么事,终究不过是个外人!”
沐婉悦说不过她,只得认输,嘟囔一句:“二爷怎么还不回来?有他在,也许老太太就不这么狂躁了, 毕竟大爷和三爷都不是管事的人。”
“快别提那个人!每回都是如此,说什么谈生意,却像人间消失了一样,再找不到半个人毛!除非他自己回来。”解子卫冷笑一声。
沐婉悦怔一怔。
解子卫怀里的孩子不知恁的哭起来。
解子卫哄不好,瞧向沐婉悦。
沐婉悦已经被她哭的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拖着她们两个来到二爷院子里,喊奶娘。
奶娘出来接过去,小悦笑像是被点了穴,叭的住了声儿,往奶娘怀里拱。
“回二位奶奶,孙小姐是饿了。”奶娘笑道,抱着孩子进屋去。
沐婉悦瞧瞧解子卫,解子卫正望着进屋去的奶娘。
“你想要个孩子?”沐婉悦道。
解子卫收回眼神,不回答她,拉她往前面来:“咱们去听听他们都谈些什么,反正闲着也无聊。”
“你就是想要个孩子。”沐婉悦被她拖着走,嘴里依旧坚持。
解子卫装听不见,拉她继续走。
大门口的门子正在呵斥什么人。
解子卫有了新的解闷玩意,便不去听墙根,拉着沐婉悦朝门口走去。
门子正在呵斥的人竟然是战清辉。
战清辉穿着便衣立在台阶上,一脸淡然的听门子呵斥,根本不回言。
“小卫子,你知不知道他是谁?竟然呵斥他有眼无珠,瞎闯乱撞,你以为你是猫,有九条命?”解子卫走上前去,笑着骂门子。
门子闻言知道情况不妙,嗵一声跪下来,拱手求饶:“大爷,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爷,若是知道你身份尊贵,别说撞歪了门口的石狮子,就是拿起来搬走了, 屁话也不敢说一句。”
“你干啥撞歪我家石狮子?”解子卫听出来小卫子的意思,双手叉腰上前质问战清辉。
战清辉还是不语,风干的咸鱼一样晾在那儿,一声不吭。
“二嫂,算啦,也许战捕头只是为了公务,不小心才撞到的,让他扶正也就是了。”沐婉悦怕解子卫尴尬,忙下来暖场。
“三奶奶,有礼了。”战清辉朝沐婉悦一拱手,开了金口。
沐婉悦想起三爷对她说过的话,本来对战清辉的好感忽的就去了大半。
他还真是狗眼看人低,竟然对解子卫不理不睬,就是因为她唱过戏?
“战捕头有事?”沐婉悦问。
战清辉点头:“在下正要拘捕一位嫌疑人。”
“不打扰战大人做事。”沐婉悦拉着解子卫要走。
“据我所知,嫌疑人现正在府中。”战清辉冷冷声音飘在身后。
沐婉悦回过头:“你说谁是嫌疑人?什么嫌疑人?”
“指使巨兽杀害严清的嫌疑人。”战清辉道。
沐婉悦变了脸色,双眼射出犀利的光芒。
“在下于昨天晚上擒获了逃出京城的御兽师,从他嘴里得到消息,所以前来拿人。”战清辉倒是不介意跟沐婉悦解释解释。
“你知不知道你要拿的是谁?”沐婉悦冷声道。
战清辉朝上一拱手:“在下只知道圣上很重视这个案子,给了微臣一道口谕,不论罪犯是什么人,一律清白处置,不得徇私。”
“果然是条好狗!”沐婉悦怒不择言骂道。
战清辉双眸中飘过一道悲伤光芒,却是转瞬即逝。
“小卫子,关门!”解子卫吩咐门子。
小卫子应一声,过来关门。
战清辉依旧立在台阶下,动也不动。
鱼就在网里,他根本不急于一时。
“不必了,我跟他走。”院子里突然传来苍老悲凉的说话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