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太大,就算咫尺,也并不能够看清楚那个人的行止。
沐婉悦欲再走近些瞧个清楚,却是脚下一滑,踩碎了一块瓦,发出轻微的喀察一声。
正在前行的身影显然也听见这一声响,身形微微一顿,紧着向前窜了几步,一个飞身下了房脊,朝后巷奔走。
沐婉悦恨恨的咬下嘴唇,也飞身下房来追过去。
那身影却是快的很,待她追来后巷,却是消失不见。
沐婉悦追出后巷一段距离,无奈雨太大,实在阻碍视线,便不想再追,垂头丧气住了脚,退到一处墙下避雨。
执丹追过来,喘着粗气问:“跑了?”
“轻功奇高,追不上。”沐婉悦诚恳说道。
执丹一时无语,两人默默立在墙下。
半晌,沐婉悦打个呵欠,慢悠悠开口:“回罢,这刺客被咱们惊了这一回,想是十天半月不也再对她下手。”
执丹深以为然,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静心庵。
执丹求她去东厢跟三爷回一声。
沐婉悦才懒得去,转回自己屋里去。
一直等着她回来的小鹊见她淋成落汤鸡,大惊小怪嚷起来。
沐婉悦伸手掩了她的嘴,低声求她打水来与她洗漱。
小鹊嘴时唠唠叨叨去打水与她洗漱。
沐婉悦竟然就这么睡了。
穿越过来头一回使用体力,这原主身体显然撑不住这样折腾,实在是累到不行。
这一觉睡的舒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沐婉悦是被一阵清澈无尘的箫声唤醒的。
不知哪里传来的箫声,如泣如诉,如烟如雾,悲伤里透着平和,平和里却又透同化不开有忧伤,听的沐婉悦的心融化的一塌糊涂。
她好想见见吹、、萧的这个人,她觉得自己和他应该是个知己,应该一起奏上一曲,共诉心中所想。
小鹊双手掩着双耳,一脸不悦走进屋里来,嘴里嘟囔:“该死的瘫子,吹了一中午,也不嫌累,真正是烦死人了,听的脑子里嗡嗡的,直想吐!”
“你是说,这箫声是对面那个瘫子吹出来的?”沐婉悦翻身起来,双目炯炯的问她。
“昂!可不就是他么!亏得大小姐睡了,否则真要被他吵死了,又不好去说,我拿两块棉花给小姐堵住耳朵眼?”小鹊贴心问道。
沐婉悦蓬头散发,赤脚提着衣裙跑出禅房。
齐三爷坐在对面的月亮门处,半躺在轮椅上,正吹着萧,玉容掩在碎发下,看不清神色,日光照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看上去那样宁静美好。
沐婉悦跑到院子里顿一顿,忽听那箫声似漏了气,有些浮躁起来,她正要凑过去瞧个究竟,但见小鹊大呼小叫跟出来,上前抱住她的腰,往后拖她,嘴里高嚷:“我的好小姐,这是怎么了!就这么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往外跑,这性命脸面要是不是要了!对面可住着男人!又瘫又聋不假,可又不瞎!”
沐婉悦闻言,低头瞧瞧自己,也觉有些不雅,吐舌一笑,跟着小鹊缩回房里去,由着小鹊给她梳妆打扮。
一时梳妆整齐,沐婉悦又走出来,只见一位青年美妇正推着轮椅转身走进月亮门去。
虽然没看清楚那青年美妇的面容,但凭那举止态度,沐婉悦便可想象出她的绝代风华来。
“这妇人是谁?”沐婉悦歪着头问小鹊。
“这是齐家大奶奶,当年京城第一美人,娶她的人据说从她家门口直排到城门外,当中不乏皇室贵胄,王爵候爷,不知为何,最后竟然嫁给了齐府大爷齐丰殷,大家都说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小鹊倒是知道的多,娓娓道来,早上刚从庵里的主持静心那儿听来的,如今是现搬现卖。
“她挺关心这个小叔子哈。”沐婉悦说一句,话里一股馊味儿,小鹊都听了出来。
“这京城第一美人什么家世?”沐婉悦双眼飘过一道奇异光芒,又问小鹊。
小鹊顿一顿,这个她倒是不知道,没有问主持。
“难道这京城第一美人也是武林第一美人么?”沐婉悦似在自言自语,说完,打个呵欠,说声困了,拔腿回房。
小鹊扯着她的衣袖,不肯让她走,吼起来:“刚起来没有盏茶工夫,又要睡!你中了瞌睡虫么!去听主持说说八卦也强似天天睡觉不是。”
沐婉悦可不这么想,她只想睡觉,且她也没有原主的好兴致,喜欢到处找案卷来瞧看。
可惜她这一回却是睡不成,战清辉来了。
小禄子和小鹊两人没挡住,让战清辉直闯进禅房里来!
沐婉悦坐在椅子上喝茶,见他威风凛凛走进来,淡淡招呼一声,请他喝茶。
小鹊和小禄子一齐扑进来,向外推他,嚷着:“你这个人!小姐闺房岂是男人能随便闯的!还不快走!”
战清辉随手一甩,便将两人甩出门去,门重重的关上,砰的一声巨响,沐婉悦便是一展眼。
“沐大小姐,战某有事想请教你。”战清辉冷冷开口。
“我觉得你昨天晚上就该来,结果晚了一天,看来是六扇门里这差事太过舒适,下点雨便不肯出来干活了。”沐婉悦和颜悦色说一句。
战清辉目光收缩,双手不自主握住了腰中佩刀。
“查出那姑娘的死因了?”沐婉悦问她。
“中毒而亡,一根牛毛毒针打进死者的后脑勺毙命。也难怪当年大理寺破不了这案子,这牛毛针细如发丝,软如毛发,自后脑打入,怕是再能耐的仵作也瞧不出破绽来,直到现在皮肉不存,露出头骨,方才看的清楚。”战清辉道,声音有些动容。
沐婉悦点点头:“那仆射之女与大将军之女的死因也必是这个了。”
战清辉微微颔首,目光一凛,不自然的怔了一怔。
沐婉悦瞧出他的尴尬来,妩媚一笑,秋波流转:“战捕头,民女可是又放肆了。”
战清辉清清嗓子,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本正经开口:“沐大小姐,在下是来请教,你是如何得知这具白骨便是两年前失踪的慕容雪?又是如何得知害她的是穿橘络国进贡绸缎之人呢?”
“战捕头,不是我说,这案子到此为止吧,你查不出个所以然,不但不会立功,若再查下去,怕还要被上头怪罪。”沐婉悦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