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让小禄子回府告诉老爷吧。”明月道。
左轻眉伸手阻止她,开口:“让小禄子告诉老爷,是我不小心打碎了玉如意,不干齐府众人的事,若要治罪,治我一个人的罪就是了。”
“你!”明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涨红了脸。
左轻眉脸上露出凄然的浅笑:”反正都是要死的人,承担什么样的罪名都无所谓。就这么说吧。“
明月斜了她一眼,走出门来叫小禄子。
“啊呀!罪过罪过,都是我的错。大家不要害怕,真正的御赐之物在我那儿,这个是碎的是假的。”沐婉悦疯子一样大笑着闯进来,说着疯话!
左轻眉看着她,不说话。
一屋子丫鬟婆子瞧着她,也不说话。
大家都在等她的表演。
她的表演可决定着这些人的生死。
沐婉悦上前来将八仙桌上的玉如意连碎玉渣一起收起来,撩起自己的衣襟兜好,又往外走,口中大笑道:“我这就去拿真的来,这一柄虽然是假的,可也值不少钱呢。看看玉匠能不能修。”
众人眼望着她走出去,没人拦她,也没人说话。
解子卫抱着思父跟她走出来,大声骂她:“你是不是疯了!本来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这下子好了!一家子都别想逃,死在一块了!”
沐婉悦走的飞快,神速,解子卫追不上,待她追到了冷雪居,沐婉悦已经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任她怎么敲门也不开。
“沐婉悦你在干什么,你快出来!这事由我来承担,谁让我是思父的娘!要死死我一个就够了,你出来!你给我出来……”解子卫站在屋子外面,拼命踢门,怒声嘶吼。
门很结实,别说是她,就是二爷来,也未必能踢烂,自从那次执丹闯了祸,三爷便把这两扇门换成了南海铁梨的,比铁还硬,谁也别想轻易就能踢门进去。
沐婉悦进去一盏茶工夫也没出来。
解子卫吼的精疲力竭,瘫倒在台阶上,抱着思父无声的哭。
思父被她的声音闹醒,见娘亲哭了,便也大声哭起来。
齐老太太率着一干人急匆匆奔了来,见状,命几个护院上前去撬门!
护院根本就撬不动!
“蠢材!破窗!”老太太吼一声。
护院举起手中钢刀,朝窗户上砍下去。
门终算吱呀一声打开来,沐婉悦手里抱着一柄碧油油的玉如意自里面步出来,一脸惊讶的望着众人:“出什么事了?我就进去找个玉如意的工夫,怎么都来了?”
左轻眉几步上前,自她手里夺过玉如意,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瞧。
老太太瞧过来,颤声问:“好孩子,可是这一柄?”
左轻眉没回答,将玉如意交给身边的明月。
明月接过来,又是翻来覆去的瞧了半晌,方才点了点头,还给左轻眉。
左轻眉这才开口道:“回婆婆的话,这一柄才是真的。”
老太太一时黑了脸,举起拐棍子朝沐婉悦头上砸去,狠狠骂道:“该死的!这玩笑可能开的!一家子的性命!”
沐婉悦双手抱着头,往边上躲一躲,躲过这一击,大声嚷道:“昨儿大嫂出去敬酒,这如意就那么摆在桌子上,我进来瞧见了,怕人多眼杂,出差错,便私自收了起来,换了一柄差不多的摆在架子上,原想着客人一走,便去还给大嫂,哪知道竟然混忘了。如此珍贵东西,原该弄个罩子罩着,放的妥妥的嘛!若不是我机灵,这一下怕真的给碎了,大家可是真的不要活了。”
老太太闻言,喘息一声,面色松弛下来。
左轻眉将如意交给明月,朝她施了一礼,拜谢。
“不用,不用,重要的是大家没事,大嫂是有大见识的人,圣上赐的东西必是见多了,故才不以为意。我不一样,我这是问一回见,所以一直悬着心,就怕有个闪失,如今弄的大家虚惊一场,实在是罪过罪过。”沐婉悦笑道。
“既然是虚惊一场,也没什么,不如让二奶奶来一段正宗的青衣段子,给大家压压惊?”一个衣着繁华的婆子上前来,对老太太奏道。
老太太眼神一紧,瞪了她一眼。
不过瞪也白瞪。
这是左轻眉的陪嫁婆子,左夫人的心腹,连左大小姐都要尊称她一声郝嬷嬷。
“二奶奶会唱戏?”左轻眉问一声。
“是呀,我虽然是左御史的女儿,可惜是个外宅生的庶女,从小不得宠,大娘子不肯让左御史给钱养活我们娘俩个,我就去学了戏,其实我青衣唱的不好,我是个旦角,老旦唱的最好,今儿不巧刚才骂人嗓子骂哑了,待嗓子好了,郝嬷嬷想听哪一段,我一定唱给你听。”解子卫落落大方道,仿佛不知道戏子乃是下九流,上不得台面的事。
郝嬷嬷倒是被她这一番话给说住了。
她原本想奚落奚落二奶奶,也好让她以后作事收敛些,别让自己的孩子闯出来这样的祸事来。
可她忽然就这么坦然说出自己的身世来,倒让郝嬷嬷一时无法应对。
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出身不好!你能拿她怎么样?
“赶明唱个刘巧骂街,我最爱听那一段,痛快。”沐婉悦倚着墙,笑嘻嘻来一句。
“刘巧骂街?这是什么戏?我没听过?”左轻眉好奇问道。
解子卫吃吃笑一声:“不光大嫂没听过,我这个唱了七八年戏的,也都没听过。”
“这有什么稀奇,这刘巧儿骂街说的是从前有一个富贵人家一时破落,主母刘巧便被人瞧不起,后来那家主人东山再起,刘巧成了一品夫人,原先瞧不起她的那一干人又都聚上来奉承,这刘巧看透世情冷暖,大骂她们的事儿。”沐婉悦一本正经胡诌道。
“什么时候出的戏?”不光左轻眉当了真,就是老太太怕也当了真,把眼瞧着她,心里也好奇,这熊孩子什么时候看的这出戏?她怎么不知道?
“听她胡诤瞎编,我明儿唱,她今天晚上现诌是也不是?”解子卫笑着骂道。
“你唱戏,我写戏本子,珠联璧合,完美!”沐婉悦懒洋洋笑道。
解子卫袖子半掩面,吃吃笑个不停。
才刚出言讥讽的郝嬷嬷还有左轻眉等俱个红了脸,面色讪讪,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