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悦和解子卫出门置办参加婚宴的礼品。
马车拐着弯来到国子监门口。
“难道国子监现在改卖婚宴礼品了？”沐婉悦一本正经问解子卫。
解子卫掩着嘴咯咯笑：“少跟三爷学着假正经，难道你不想来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若是不想，便不要下车，反正我想去瞧瞧，这就下车去瞧瞧。”
说罢，便跳下车去。
沐婉悦随她之后也跳下车去。
国子监门口果然有重兵把守，一概闲杂人等不准靠前。
解子卫凑到一个守卫跟前，唤一声大哥，笑盈盈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娇声细语一声大哥唤的那守卫骨头酥了半边，忙着回她：“监里发生杀人案，不是瞧热闹的地方，大嫂还是走远些。”
解子卫闻言，瞬间黑了脸，一甩衣袖退后两步，愤愤不平朝地上啐一口。
“敢是吓着了？”沐婉悦好心问她。
“可不是吓着了！喊我大嫂！他家娘子才是大嫂，他全家女人都是大嫂！”解子卫不满嚷道。
“他果然说错了，你原不是大嫂，是二嫂。”沐婉悦笑话她一句，却只见战清辉紧锁着眉头，扶着腰刀自里面出来。
见了她，神情微微一愕，旋又装作看不见，垂头走路。
“战大人。”沐婉悦叫他一声。
战清辉装作才见着她，拱手作个辑，唤声齐三奶奶。
“发生了什么事？”沐婉悦问。
“监里一位贡生被杀，死状颇惨，不似普通人做的案。”战清辉回道。
“不是普通人做的案？那是什么人？敢是个鬼作案？”解子卫紧着追问一句。
战清辉瞧她一眼，眼神蔑视。
解子卫看出他的蔑视，只是微微一乐，不以为意。
这种眼神她见多了，若是以前，她还介意，还会伤心，现在倒是无所谓。
他们说她一个丫鬟生的庶女，又是个唱戏的，给人提鞋都不配。
可她现在明明不用给人提鞋，不但不用给人提鞋，二爷还天天早上给她提鞋。
她活的心满意足，根本不会在乎这些无关人的眼光。
解子卫奇怪的是，一向眼睛长在脑门上，侯门皇室都不放在眼里的战清辉战大捕头竟然对沐婉悦毕恭毕敬的？
难道沐婉悦长的比她美？
“三奶奶可想去瞧瞧现场？”战清辉不回答解子卫的话， 却是毕恭毕敬的问沐婉悦。
“那咱们就去瞧瞧？”沐婉悦问解子卫。
“别人就算了。”战清辉拒绝。
解子卫本来对去瞧凶杀案现场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战清辉这句话却惹恼了她。
她双手叉腰，跳着脚骂：“别人是谁？奶奶我不是别人，我是她的二嫂，亲二嫂！并不是别人。她进得，我为什么进不得？”
“一起进。”战清辉明显不想跟她斗气，伸手请她们进去。
……
解子卫这辈子都会后悔今日这场斗气。
若是能再选择一次，她宁愿给战大捕头提鞋，也不赌气非要进来瞧这现场！
密不透风的一间学子宿舍，墙上地上，屏风上，书桌上血迹斑斑，大大小小的尸块到处都是，有些血肉甚至抹在天花板上，墙角处的挂架上吊着半个头颅，支离破碎，剩下一只瞪的老大的眼睛，死死盯着进入宿舍的人。整个屋子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解子卫只迈进一只脚来，便“嗷”一声掩着口鼻冲出门去。
战清辉瞧沐婉悦一眼，沐婉悦正盯着那半颗头颅出神。
战清辉不由咽了口口水，眼中有些莫名情愫一划而过。
“三奶奶认得此人？”战清辉问。
沐婉悦摇头否认。
“三奶奶可否看出点端倪？”战清辉又问。
沐婉悦提着裙子走进去，走到墙边，伸手捏起一撮粘 了血迹变成暗红色的毛发，凑到鼻子下闻一闻，咧了咧嘴，将毛发重又归位。
“案子不是交给大理寺万大人查的么？”沐婉悦问。
“他们是来了，都在外面吐。无法办公。”战清辉有些不屑口气回。
沐婉悦呃一声，不语。
三爷不会也一起吐去了吧？就说他不是做大理寺卿的材料！
“战大人，你来看。”宿舍窗外响起沐婉悦熟悉的声音。
她差点跳起来！
“若不是三爷帮忙，万大人八辈祖宗的老脸怕都要丢尽了。大人吓尿了裤子，披着三爷的斗篷被人搀出去的。”
战清辉笑一声，他尚笑的出来！
沐婉悦走过去，打开窗户，瞧见三爷的屁。股！
“战大人，根本没发现有人离开的脚印，只有这些形如野兽的蹄印，看来，这起案子不简单。”
三爷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瞅着什么，听见窗户推开的声音，便又说道。
沐婉悦嗯的一声。
三爷一跃而起，脸色都变白了：“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热闹。”沐婉悦回他。
三爷好看的双眼往屋里瞅上一眼，点点火，叹气：“确实挺热闹的，可惜一个贡生，原本应该有大好前程。”
“三爷说话悦耳动听，以后真是要多说说才行。”战清辉凑过来，冷着一张脸，开了口。
三爷明白他的意思，战清辉这是嫌他话少，从案发到现在，他不过才跟他说了这一句话，还是自己媳妇接的茬。
“什么野兽？”沐婉悦问。
三爷皱起了眉头。
“前几日京城来了个杂耍团，带了几只中原从未见过的奇禽异兽。”战清辉答。
沐婉悦咧咧嘴，不再讲话，提着裙子小心翼翼走出去。
战清辉望着她一路走远的背影，似是呆了，直到三爷转过来。
“带我去瞧瞧那些蹄子印儿。”战清辉吩咐三爷。
……
沐婉悦去找解子卫，解子卫依旧在茅厕里，吐的肝肠寸断，连苦胆都要吐出来。
沐婉悦扶她出来，到井台边掬一捧凉水与她拂面。
解子卫这才缓过来，喘着粗气骂：“该死的战清辉，老娘早晚有一天弄死你个王八蛋！”
“你们认识？”沐婉悦问。
“我跟班子唱戏的时候，他伪装成小厮进过班子打杂，因为力气大能干少要钱话又少，我还对他颇有好感，结果让那老小子从我口中套出不少实话去，害了老班主。苦我只会两下花拳绣腿，否则打死那王八蛋。”解子卫骂道。
沐婉悦莞尔一笑，对战清辉有了三分好感，这男人总算还不错，知道解子卫嫁了人，只装作不认识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