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悦饶有兴致的瞧着眼前这张英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冷漠的脸,淡然一笑:“若是让你娶个蛇蝎心肠,又卑鄙无耻的女人回家,你乐不乐意?”
齐三爷的身子僵住,半晌无言。
沐婉悦伸手推开他,坐直,整整衣衫,咳嗽一声:“我觉得才俊配美女,怪物醒怪物,再合适不过,你说呢?”
齐三爷一声苦笑,瘫坐在地上,头埋进双膝内,长长叹息一声。
沐婉悦自顾自说下去:“大小姐我一眼就瞧出那堆白骨的来历,说明我这个人呢,颇有些才华,你就不想知道你那三位新娘为什么会死于非命么?”
齐三爷摇摇头。
沐婉悦以为自己看错了,认真瞧一瞧,他真的是在摇头,竟不是点头。
“你是不是瘫久了不会点头?点头是这个样子。”沐婉悦给他做个示范。
“这堆白骨正是两年前要嫁给我的其中一位新娘,在成亲前三天失踪的慕容雪。”齐三爷开了口,声音凄然。
沐婉悦又是一怔。
“虽然我知道你武功一流,头脑又好,可敌暗我明,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又是何人,何必拿自己的命去冒险,何况我又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避免危险的最好方法,难道不是离危险越远越好么?何必非要执着这危险究竟来自哪里,只要不靠近它不就好了。”齐三爷叹一声。
沐婉悦再怔一怔。
“有张惜然在,你必有办法脱身,我话已至此,不能再多说,告辞。”齐三爷说罢,临身而起,从敞开的窗户一跃而出。
沐婉悦独自在黑暗里坐了良久,越想越有趣,简真有趣极了。
连死了三位新娘,这位准新郎竟然不想知道凶手是谁?不想知道真相是什么?奇哉怪也!她倒是真想瞧瞧这位凶手究竟是为什么要对这三位无辜少女下手。
“这个死变态,老娘不亲手抓着你为无辜惨死的少女报仇,就不姓沐。”沐婉悦对天发誓。
翌日清晨,小鹊起身出门打算打水过去伺候小姐洗漱,一出门便见沐婉悦衣衫齐整,钗环整齐的蹲在梅树下观瞧,瞬时唬了一跳,奔过去,嚷道:“啊呀,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沐婉悦正伸手自那泥土中捏出一根长长的已经腐烂了的布丝出来,双目炯炯盯着那布丝发呆,似没听见小鹊的问话,直到小鹊上前轻轻推了她一把,方才醒过神,朝她一笑。
“你扯的这是什么?怪恶心人的。”小鹊问道。
沐婉悦撒了手,弹弹手指上的泥尘,问她:“京城有姓慕容的人家么?”
小鹊闻言,叹息一声:“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这个我却是知道,不但有这样一家,且还是个富贵人家,他家祖上曾是先皇亲随,深受皇恩,儿孙辈也争气,有中过探花郎的,也算是个簪缨世家了,只可惜子孙稀少,等到最后一位小姐失踪后,竟是灭了门的,可惜这样一个世家,就这么没了。”
“最后一位小姐便是两年前失踪了的慕容雪?”沐婉悦问道。
小鹊点头:“这个你你便比我清楚了,大理寺所有案卷你怕是都瞧过,自然知道这起失踪案,说来蹊跷,当年只听说这位小姐要嫁人了,谁知道嫁人不成,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失踪,怕是一直没找着人罢?早成了悬案了。”
“橘络国进贡的绸缎,除了皇室还有什么人有资格穿?”沐婉悦忽然又问。
小鹊怔一怔,翻白眼:“当今圣上头上有几根白头发,你可知道。”
“我怎么能知道那个,我又不认识他。”沐婉悦答。
小鹊再翻翻白眼:“我怎么知道什么人有资格穿,反正我是没资格穿,穿了是死罪。”
沐婉悦起身,朝屋里走去。
不多时,只见战清辉带着几个弟兄远远而来,便有尼姑进来让他们躲避,说有官差前来办案。
沐婉悦叫过小鹊来,在她耳朵边嘱咐一番,小鹊闻言,走出去装着瞧热闹,走至战清辉身边,忽然装作对身边的小禄子大声说道:“听说是个少女,莫不是两年前失踪的那位慕容雪姑娘么?”
战清辉显然听见她的话,两眼一迷,起身离开。
小鹊后半句未讲出来,生气,冲着他背影嚷起来:“你说橘络国进贡的绸缎除了皇室,还有什么人有资格穿呢。”
战清辉脚步顿一顿,却是没停,继续朝前奔去。
倒是正在清理现场的一位六扇门的捕头笑言道:“姑娘,这个我们却是知道,那绸缎,只有圣上赏赐才有资格穿,却也不能随便穿,只有随圣上祭天时才能穿一次。本朝能穿这种贡缎的人少之有少,算起来统共不过十几个人罢。”
沐婉悦在屋里听的清楚,怅然朝对面禅房瞅一眼,心里暗叹,怪不得这齐三爷不想知道谁是凶手,怕是知道了也没用罢?不过是徒增烦恼尔。
天至傍晚,突然阴下来,浓云压顶,一会工夫便是一场泼天大雨,下的是昏天暗地。
沐婉悦早早收拾上床,打算睡觉。
小鹊撅着嘴走进来,不悦说道:“对面那位小厮跪在门外求你过去瞧瞧他家主子,说是犯了病,如此大雨不能下山去请大夫。”
沐婉悦一跃而起,蓑笠也不戴,径冲出门去。
小鹊冲她背影喊一句:“什么时候又会瞧病了?真是莫名其妙,竟然与一个又聋又瘫的人瞧对了眼,真正是病的不轻。”
沐婉悦出门,执丹果然跪在门口。
沐婉悦拉他起来,一起来到东边跨院齐三爷房内。
齐三爷好端端坐在桌边喝茶,见她进来,默默倒杯茶,推到桌边来。
“又有什么事?想通了要娶我么?”沐婉悦伸手拿过茶来,一饮而尽。
齐三爷不语,慢慢呷口茶,不时瞅她一眼。
沐婉悦惋惜的目光盯着他,咧嘴一乐:“不用等了,我是不会晕的,这点蒙汗药于我,并不起作用,权当茶里的配料了。”
齐三爷稳端着茶盅子的手微微一抖,眼神里尽是诧异。
沐婉悦大大咧咧往椅子一坐,叹口气:“我就不明白了,难道你那三位新娘子都是你杀的不成?这是又想拿药蒙翻我,把我也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