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悦忍不住打个寒噤。
三爷一声叹息:“悦儿,休书我写了几十份,几十个理由,随便你挑一个合适的,随时都可以拿上它“走人。”
“我走不走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不弄清楚这件事我是不会罢休的。”沐婉悦道。
“悦儿,我错了,错的离谱。之前我一直以为想杀我的人是大嫂。杀我未婚妻的人也是她。
原因正是你猜的那样,她在大哥那里得不到温暖,因为我对她的依恋和爱戴,对我产生了不伦情。因受不了这份煎熬,所以才做出这样逆天的事情来。
我一直忍让,只不过是不想伤她。我甚至还天真的以为,她之所以那么重视那个水晶盒,是因为那个水晶盒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的缘故。
我,我,我实在是太蠢了……”
三爷喃喃道。
说的沐婉悦吃吃笑个不住。
三爷回头瞅她一眼,看疯子的眼神。
“本来心里想着的好好一个风花雪月,生死不渝的爱情故事,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你有什么想法?”沐婉悦问。
“找出凶手,替花惜还有我讨个公道!”三爷沉沉道。
“你可知道张光复这个人?”沐婉悦问。
三爷怔一怔,哏半晌,方才问:“是哪个长嘴的下人跟你说的?”
“你们齐家的秘密还真不少!”沐婉悦冷笑一声。
三爷不语。
“若是我猜的不错,这张光复是二十年多年前全国最大的胭脂水粉商人,十六年前这个人却莫名其妙失踪,他失踪两个月后,一家二百余口死于一场大火之中,无一活口。当时负责此案的滁州通判形容此案为百年未闻之惨祸,天地共戚,风月共悲。因为一直破不了案,无法替死者伸冤,他竟然辞官而去,携家眷隐居乡里。能令一个常年接触刑案的老通判辞官归隐,可见这一案是多么残忍无状。”
沐婉悦幽幽说道。
三爷沉默半晌,方才低声道:“既然你都知道,又何必问我。”
“我就是想不通,若当年杀他们全家的是你们齐家,为什么他的后人单单要找你报仇呢?这说不通呀!他全家被灭之时,你尚未出生,他们若要报仇,先杀的不应该是老太太?”沐婉悦疑惑道。
“胡诌!凭什么说是我们齐家杀的人?”三爷一腔怒火,怒喝一声。
沐婉悦不怕跟他解释解释:“从做案动机上来说,谁从这案件中得益,谁便有可疑。张光复全家被灭之后,他全国各地所有的买卖铺子都归了你们齐家所有,齐家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爆富,从不名一文的摆地摊卖麻布的小贩变成了全国最大的胭脂水粉商。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你们就是杀害张光复一家的凶手!”
“你怀疑的没错,我爹爹活着的时候,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他还跟我说过,做人只要站的直坐的正,就不怕世人的闲言碎语。我们齐家在这件事上清清白白,问心无愧。”三爷道。
沐婉悦咽了口口水。
若是他爹当真给他说过这席话,那她的判断真有可能就是错的。
没有哪个爹爹明明犯下了滔天罪恶,却依旧能跟自己的儿子说出这番理直气壮的话来1
齐三泰这个人,死前在百姓之中的口碑极好,遇水修桥,见山修路,荒灾之年必会开仓放粮,哪里有天灾人祸,必有他们齐家的赈灾银子和粮车。
这样一个人,如果当真是当年灭门案的凶手,那可真是一个演技高超的穷凶极恶之人!
沐婉悦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可事实偏偏好像正往这个方向发展着。
“那你爹有没有告诉人,张家的生意为什么都归了你们所有?”沐婉悦又问。
三爷默默摇头,眼神时已经尽是悲哀。
良久,才问一句:“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张家幸存下来的后人搞出来的?”
沐婉悦不知道,她不过是因为那个影子忽然消失在张光复的墓碑后,才想起张光复这个人,想起齐家占据了张家生意这件事。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了。
可也正是这快二十年,足够张家的后人,哪怕再小的幸存者恢复元气,组织人手向仇人展开报复。
“你大哥都能在外面养个外室生孩子,张光复为什么不能?他家大业大,常年在外面奔波做生意,多娶几个别人不知道的女人,多生养几个别人不知道的孩子也合情合理。”沐婉悦道。
三爷默默不言语,进了冷雪居,自己离开轮椅,走进屋子里,一会工夫换了一套利索衣衫出来,会到轮椅上,吩咐沐婉悦:“去你家看看,若这件事真的张家的后人所为,怎么也不该对你的家人下手,他们这么搞,不像是在向我们齐家复仇,倒像是像我和你复仇,我们当时可都没有出生,怎么会得罪他们?”
沐婉悦推着三爷出门,正遇上二爷的马车要起程,见他们出来,便让他们一起上了车,把他们捎到沐府去。
马车到了沐府门口,沐婉悦等着人撩开车厢的帘子扶她下车。
等了半晌也没人过来,只好自己动手撩开帘子。
这一撩,便也愣住了。
而沐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堆目瞪口呆,石雕泥胎一样的官差。
齐家两位爷也不例外,也变成了两个呆子。
沐府的大门敞开,不时有丫鬟小厮进进出出,门子坐在台阶上的高板凳上,懒懒的打呵欠,沐老太太养的大白猫蜷缩着身子,在门槛下面晒着日头睡觉。
两个小丫鬟端着铜盆出来倒水,不知因为什么事说茬了,互相打骂着,铜盆里的水泼泼散散溅了一裙子……
这家人分明活的好好的,开开心心,好像一直就这么活着似的。
沐婉悦回过神,下了车,上台阶。
小丫鬟看见她,放下手里的铜盆,上前施礼,笑道:“大小姐,你可是回来了,才刚老太太还念叨呢,说你果然是嫁出去姑娘泼出去的水,连三日归省的规矩都不记得,也不回来瞧瞧她老人家。”
“我,我,我昨天……”沐婉悦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难道一直在做梦?根本没有出嫁,亦或出嫁了,昨天根本没有回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