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纵气派的马车在官兵的开道下,缓缓驶入了安南城。沿途的居民不都翘首观望,大家议论纷纷,都说这肯定就是临安城来的大官了。
官兵很严厉,站在两旁示意闲杂人等请勿靠近,生生营造出了一种紧张的气氛。人群中的小女孩也往后缩了一下,然后迅速跑出了人群。
这小女孩就是李老头的大孙女,她一溜烟地往小巷子跑去,直到在自家那个荒败的院落门口才停了下来。她四处张望一番,瞧见没人,才小心翼翼溜了进去。
院子里挤挤攘攘站满了人,一进去大家的视线都转向了她。站在人群最前方背着双手的就是组织大家行动的唐豆豆了。她看着小女孩:“来了吗?”
“来、来了!”小女孩说话带着颤音,很明显是紧张的。
唐豆豆看向众人:“那现在开始吧,按我说的做。”
大家鱼贯而出,脸上都带着坚决,大家都是受到同春楼迫害走投无路的可怜人,生活都过不了下去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他们准备去的地方就是知府门外,从巷子穿过去,再走上一小会儿就到了,此时那里一派安静,早就一些官兵守在了门外。
此时这些官兵看到来了一众百姓,以为是来看热闹的,也没太注意,嚷嚷着让他们闪远一点,别拦了贵人的道。
大家也挺老实的,安安静静地站在路边,一个个翘首企盼,都在等着大官的马车来。而这个过程中,围拢过来的居民也越来越多,差不多有上百个了。
这些外来的居民和同春楼的人一样老实安静,除了偶尔小声窃窃私语几句外,也没有太大的动静,乖巧得让人放心。
所以这些官兵也没太搭理他们,要看就看呗,看一看又不掉块肉。
终于,人群中传出小声的谈话声:“来了来了,大学士和太傅的马车来了!”
这句话响后的短短一瞬后,一个突兀的男声响了起来:“知府不给力、说话当放屁!”
周边的官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这黑压压上百个人就跟着大喊了起来:“知府不给力,说话当放屁!”
男人又喊:“知府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知府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声音更大了:“知府干啥啥不行,刁难群众第一名!”
“知府干啥啥不行,刁难群众第一名!”
声音忽然高了八个度:“人怕出名猪怕壮,知府不怕开水烫!”
“人怕出名猪怕壮,知府不怕开水烫!”
喊着喊着就算了,大家还扯出了几个红色的长横幅,上面写了他们喊的那些字,声音也震破云霄,就是耳朵再背的人也能在一条街外听见他们的喊声。
官兵从短暂的懵逼中反应过来,拿了刀就要驱赶这些神经病,可是驱赶没用,大家手拉着手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却一点没减少。
若换作平时,这些官兵早就动手了,肯定要杀鸡给猴看,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可是今天偏偏是临安城的大官来,太傅说起来没啥实权,可人家可是皇上的师傅,皇上都得听他的话,谁敢在他面前搞事啊!
所以官兵一开始只是愤怒地驱赶起这些人,责令他们闭嘴,但并没有真正动刀子。
大家也像知道官兵的心理似的,继续大喊着口号,把横幅晃得哗哗作响,坚决不离开一步!
最后马车渐渐走近了,车上有人撩开帘子往外望,大家挥动着双手,大声喊着口号,生怕马车上的人听不见似的。
官兵头子暴怒起来:“赶快把这些刁民弄走!别当了大人的道!”
这时,人群中冒出一个身材矮瘦的小伙子,他曾经在同春楼当过小二,这会儿连滚带爬冲到马车前,手里举着一张状纸大喊:“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啊!”
在他连滚带爬的一路,马车也被逼停了下来,而官兵头子也冲了过来,揪起那人一刀就要劈下去!
就在火光电石的一刹那,马车里有个年轻男人跳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两人面前,一脚踢翻了官兵的刀:“住手!”
这男人一身蓝色的华服,面容冷峻,看那掉落在地上断成两截的刀也知道,这人是个武功极高的练家子。
所以场面就这样,僵持下来,马车没动,官兵和小二没动,举着横幅喊口号的群众也瞬间沉默了。
就在这时,知府大门里,走出了几个一身官服的男人来,居中的那个大腹便便的正是安南知府刘长恩,他见状大惊,忙不迭地跑过来:“哪来的刁民,竟敢挡大人们的路,快抓下去!”
“慢!”蓝衣男人呵斥住:“刘大人且慢,你们辖区子民有事要禀,且手无寸铁,为何要抓?”
他一边说一边取下那张状纸,看了一眼便双手恭敬地递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的人说了句什么后,蓝衣男人挥了挥手:“大家的状纸我们大人收下了,你们先回去待消息吧。”
递状纸的小二迟疑起来:“可是……可是还没有准话……”
“你们若信大人,就先退下,我们自会给你们一个说法。若是不是,就以阻扰朝廷命官罪,全部缉拿!”蓝衣男人大声说道。
大家颤抖起来,人群中的领头的悄悄看向唐豆豆的方向……此时的她正在街对面的茶馆二楼看着战况,虽然听不太清他们的对话,可是从动作表情也知道了现在的情形。
唐豆豆点了点头,领养的马上心领神会,伸手招呼起大家:“走吧走吧,临安来的大人一定会为咱们做主的!”
于是大家来得快,散得也快,很快就离开了知府大门,而这边的知府大人已经满头是汗,强打起精神去迎起客来。
这群人很快在李老头的院子集合起来,他们十分不解,明明他们三十人不到,怎么今天知府门外聚集了上百人呢?
那些陌生人跟着行动,无论是喊声还是举动都训练有素,有组织有纪律,如同真正的受害者。而离开时,他们又悄无声息地散去了,这些人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