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某种李俭谈完生意正要打道回府时，唐果果从巷子口跑了出来，拦住了他：“李公子，楼上请！”
“三姑娘，有事吗？”
“我家大姐有事找你，已经在楼上备好了茶，请你上楼一叙。”唐果果做了一个请的姿态，态度却很坚决，意思就是你必须上去。
李俭嘴角微弯，望了一眼楼梯，抬步走了上去。
二楼偌大的露台上，就坐了唐豆豆一人。她托着腮望着屋角的几盆花，正要昏昏欲睡。听见声音后眼皮耷拉了一下：“来了？坐吧，三妹，来给李公子倒杯茶。”
唐果果上前乖巧地倒了茶后，就跑到露台门口把风，防止有人听见大姐和李公子的对话。
这边的李俭端起茶杯刚喝了一口，唐豆豆就咳了一声，说了起来：“我今天找李公子你来呢，是有几个做生意的问题想要请教一下。”
“唐大姑娘请讲。”李俭似笑非笑看着她。
唐豆豆挺直了脊背，双手撑在木桌上，像极了前世世界五百强的面试官：“请问传统行业与新兴行业的区别在哪里？如何让商品实现全方位销售？”
李俭懵：……
“行，我换个问题，你认为现在火爆的新媒体营销局限性在哪里？如何突破？”
李俭更懵：……
唐豆豆皱眉：“是我问得太难了吗？那我问一个接地点一点的。世面上几所商业学院：长江商学院、博雅总裁班和哈佛商学院，他们的区别在哪里？你认为何处更适合自己？”
李俭深吸了一口气：“唐大姑娘你在说什么？为何我一句也听不懂？”
“一句也……听不懂吗？”唐豆豆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紧紧地盯着李俭的眼睛，试图看出他的掩饰，可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这么近的凝视，唐豆豆的长发都被风吹拂了过来，伴随着她身上幽幽的清香，这让李俭心脏一紧，但他很快感觉到了唐豆豆眼中的失望，所以尽力弥补起来：“我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也明白了某些字眼的意思。传统行业、商品全方位销售……在下以为即使是传统行业，也应该立求突破，而不是固守旧物、混沌度日。比如说我们如今的瓷坊，就加入了临安流行的拂彩与点翠工艺。这也是我们能从众多瓷坊中脱颖而出的原因。”
李俭停顿了数秒，又说：“货品全方位销售也有无数尝试的可能。比如之前多的是自产自销，从自家瓷坊到自家店铺的模式。如今我们李家不同往昔，之前遍布大周国的若干店铺不复存在。所以我想采用寻找渠道商的方式，把我们李家的瓷器同样卖往全国各地。以普货为主，精品为辅，先把量做上去。生存和积累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唐豆豆听后沉默了好久，然后幽幽地说：“李公子，我知道了。”
唐豆豆此时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失望的是李俭根本不是现代人，庆幸的是他颇有头脑和主见，丝毫不输任何生意人。
唐豆豆站了起来，迈步要走，李俭突然喊住了她：“唐大姑娘，你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了吗？”
“嗯？”唐豆豆侧头问：“好像没有。”
李俭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她的头发在阳光中闪着金光，清晰得脸上的微小汗毛都能看见，这个姑娘满身透着健康与活力满满，甚至野性十足，与从小见过的姑娘不太一样。
李俭走近一些，低头看她：“上次你出的那个全员劳动的主意极好。作坊和李府没人闹了，算是消停了。谢谢你。”
“不客气呀，大家双赢嘛。”唐豆豆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你继续忙吧，要加油啊，我看好你。”
唐豆豆大步往楼梯走去，带着三妹一起下了楼。逛起了集市来。
自从开起了平鸠院，唐家有了较为稳定的收入来源，虽没有达到富贵的地步，但也是温饱不愁。所以她也觉得日子悠哉，逛逛集市喝喝茶也成了日常。
逛街喝茶的好处很多，一可以体察这个时代的民情，了解热门动向，二还能淘许多新奇的玩意。比如说古色古香的小香炉、飘着异域神秘香味的香脂，每天光是逛逛这些，姐妹三人都觉得欢快无比。
更别提满大街的扬州美食了，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不爱吃辣，但食物也有多重层次，有的鲜美味美，有的红绘浓香。还有那各式各样的糕饼，吃上一个月也不带重复的。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穷困久了的她们逐渐被这些美食所治愈了。
唐豆豆和三妹逛到一家杂货铺时，正要进去，三妹拉住了她：“大姐，你看那不是李家的大少奶奶吗？”
“李勤的女人？”唐豆豆顺势看了过去，发现确实是她，她正站在街道上，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店铺，默默淌着眼泪。
而那家店铺就是李家从前的布庄，当初客人众多，来来往往多热闹啊，现在却是房门紧闭，凄凉得很。
“大姐，她在做什么？”唐果果问。
唐豆豆摇头：“可能是在缅怀过去的辉煌时刻吧，由贫入富易，由富入贫难。现在她体会到了世间的白眼，肯定是要苦熬一阵的。”
唐果果哼了一声：“活该，之前那么骄奢淫逸，就是报应。”
唐豆豆默不作声，她想到了今后的事。以目前的形势看来，李俭肯定能得到李老爷的认可，拿到李家的所有产业和主事权。可那个叛逆的大哥还关在后院的，也不可能关一辈子，一旦放出来了，会不会搞事啊？
不过多想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李俭肯定能处理好他哥的事。只是希望这个时间再早一些，毕竟李老爷时日无多了。
……
三天之后的某天深夜，平鸠院外传来了砰砰的拍门声，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大喊：“唐大姑娘，唐大姑娘！”
唐豆豆翻身坐起，推门询问：“谁？”
“我是李家的下人，洪管家让我来接你！”男人很急迫：“洪管家让我来接你。”
唐豆豆心里一紧：“是不是李老爷他……”
男人沉痛点头：“前半夜还好好的，三更时分忽然吐血不止，大夫来过了，说怕是熬不过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