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洪管家强行拖了下去,他嘶吼着叫唤了好久,直到被拖出院子,没了声音。
李老爷让人把箱子递给了朱老爷的人。然后挥了挥手:“拿走吧。对了,约儿怎么没来?”
李俭皱眉:“我刚刚来的时候,看见四弟乘了马车往东城门去,想必现在已经出城了。”
“出城?”李老爷大惊:“洪管家,快让人去看看情况。”
半个时辰之后,有一名小厮快速冲进院子:“李老爷不好了,四公子带着家眷离开扬州城了!洪管家已经去追了!”
李老爷嘴唇哆嗦起来:“离、离开了……”
他身体急速颤抖起来,没一会儿,眼睛一闭身子一歪,晕倒了下去!若不是李俭冲上去扶了一把,只怕就摔到地上了。
“快,快叫大夫来!”李俭紧张起来:“二弟,搭把手,把爹扶上床。”
李老爷晕倒后,相熟的大夫也束手无策。李俭叫来了扬州城叫得上名号的大夫,可他们又是扎针,又是灌药,用尽了办法,李老爷都没醒。
所有大夫都说李老爷本就是油尽灯枯了,受到这么强烈的刺激,只怕没几天可活的了。李俭听后眉心紧皱,与三弟一起照顾着父亲。
很快,洪管家回来了,他面色苍白,进来看李老爷时,表情很复杂。
李俭看他一眼:“洪管家可找到四弟了?”
“没有,没寻到。”洪管家摇摇头,然后想起了什么:“二公子,如今大公子被关在了家里,四公子又出了城,家里的事,还望二公子多担待着。”
李俭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刚刚请大夫时,账房就来要过钱。原来李家把产业全抵给朱老爷后,家里也没多少银子了。
这么大的宅子、这么多的人口,处处都要开销。今天得知消息后,主动要离开李家的帮工,就有二十人之多。
而那些卖了身签了死契的,或者是李家的家生子,一个个也是心神不宁,现在都无心干活了,一群人都忙着八卦,说李家要把他们卖了抵债。
李俭手头上还有一笔银子,大概上千两的样子。都是这几年帮着家里经营生意,得到的分红以及月银。目前这种情况下,也不能藏着拟着了,他全部拿了出来,应付家里的开销。
但这也不是办法,源源不断地有人前来要账:医馆的、粮油铺的、卖菜卖肉的小贩,甚至还有胭脂铺和银楼的。那一千两银子看着也没几下可花的了。
父亲倒下了,三弟内向胆怯,忽然间,自己成了唯一的主心骨,李俭虽然心情复杂,但也认真地打理起了李府的事务,力求在混乱中找到某种平衡。
而此时,唐豆豆一直在派人打听李家的事,她心情也很复杂。见识了大家族从繁荣到衰败,就跟看电影似的。
依稀记得忽悠李老爷那一天的场景:
李老爷问道:“你看我这四个儿子,哪一个合适些?”
“我的看法不重要,你的,也未必就真实。”唐豆豆笑了笑:“我刚刚说的散尽家财,其实就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李老爷摇头:“这能是什么好主意?”
“与其观察他们,不如把李家置于绝对的危机中,谁能担当大任,不就清楚了吗?”唐豆豆凑近了一些,小声地说了起来。
李老爷的脸色变化很快,由疑惑变成了顿悟,而后又有些不解:“这样的事情,风险也是极大的。”
“李老爷,你是白手起家,你也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不来点狠的,他们能上钩吗?”
……
唐豆豆反复想着当时那番对话,再联想到李家目前的状况,心想现实永远比童话更残酷呀!
李老爷在大家的精心照顾下,昏迷了三天的他终于缓缓醒了过来,醒来第一句就是问床边的李节:“老四呢?”
“这……”李节小心翼翼地说:“父亲,四弟在城外有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你莫急。”
李老爷无力地闭上眼睛:“去把洪管家叫来。”
半个时辰后,洪管家来了,还悄悄带来了唐豆豆,李老爷瞥了洪管家一眼:“你果然知道我的心思。”
“唐大姑娘很挂念你,每天都差人来问老爷你的情况。”洪管家说道。
李老爷微叹一口气:“多谢唐大姑娘,老夫心愿未了,还能苛活数日的。”
“这样就好。”唐豆豆看他一眼:“我也没那么好心,我只是怕你挺不过去,欠了我的尾款而已。”
李老爷努力挤出一个笑:“放心……让你看笑话了,我一向引以为傲的儿子,居然……唉……洪管家,说说老四的情况吧。”
洪管家面色犹豫:“老爷,你先保证不要动怒,不要激动。”
李老爷点了点头:“已经这个时候了,我也有心理准备了,你说吧。”
洪管家低声说:“四公子携带家眷离了城,带走了他所有的财物。而且这些年里,他借着李家的名义中饱私囊,置不了不小的产业。听说生意已经做到了临安市。李家出事,对他来说虽有损失,但并不能伤筯动骨。”
“逆子、逆子!”李老爷捏紧了拳头。
这边的唐豆豆马上递上水:“别生气、别生气,生气就是给魔鬼留余地。等到大局定下来,咱们好好收拾这孽障!”
李老爷平复了好一会儿,又问:“老大呢?”
“被关在了院子里。天天嚷着要去李家讨说法,没日没夜地闹腾。”洪管家说:“而且他自己说出来了,说被老四忽悠,说唐家就是骗银子的江湖术士,所以他才屡次动手的。”
唐豆豆气鼓鼓的:“我看他是皮痒欠捶。”
李老爷大惊:“幸好唐三姑娘你们无事。”
“嗯,唐三姑娘福大命大,也是大公子手下的人太蠢,被一匹疯马拖着奔进了河沟,几个人被冲出了几里地,被找到的时候,奄奄一息。”
“蠢货,真是个蠢货!”李老爷再度摇头:“近日俭儿和节儿呢?他们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