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明显的危险藏在楼梯口，他又不傻，可能过去么？慕栾站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
五分钟后，这个恐怖的场景一点也没改变，但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恐怖久了，慕栾都麻木了，害怕的情绪被磨了个干净。
这个结界构建出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在这儿站了五分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单纯的把他困在结界里有意思吗？慕栾很茫然。
突然，慕栾耳朵动了动，警惕的看向楼梯口。
黑不见底的楼梯口里有声音传来。
慕栾无法形容那是种什么声音，像是柔软的棉花擦过黑板时候发出的细小声音，又像是只穿了袜子摩挲在地板上的声音。
“妖王……”
晦涩喑哑的声音从楼梯口传出，宛如锈迹斑斑的铁片被拨动发出低沉难听的震动声。这声音分不清男女，带着苍老和无尽的死气。
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慕栾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发麻。他摸了摸手腕上的珠串，像是给自己打气加油，鼓足勇气后高声道：“何方妖孽！”
原本应该很有气势的一句话，却不知为何被慕栾说出了‘嘤嘤嘤救命’的既视感。
面对老王时候拔腿就跑的勇气，面对常澜颐指气使的匪气，此时此刻消失了个彻底。慕栾很清楚，这黑暗里藏着的东西，和老王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妖王不记得我了么。”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要从漆黑一片的楼梯口中出来。
慕栾不自觉的捏紧了手腕上的珠串，单薄的身躯有些瑟缩。“你是谁！”他记性很好，见过一次的人都不会忘记。这种声音太独特，他若是见过，不可能记不住。
那妖桀桀的笑了，阴森可怖。一串笑声停下后，那妖怅然道：“时间太久，妖王果真不记得我了。”
他拢共就活了一百来岁，在妖中一百多年跟过着玩儿一样，时间久什么！慕栾屏住呼吸，听那妖所说。
漆黑的楼梯口似乎要被什么力量捅穿打破，那妖就要破蛹而出。
“噬魂幡在你手上对不对？沈子衿和老王都是你控制的！”慕栾手脚冰凉，可还是壮着胆子求证这件事。
感受到慕栾的害怕，那妖似乎有些嘲讽：“当初多威风啊，三界敬仰的大妖居然成了如今模样。”
什么意思？三界敬仰的大妖？慕栾一头雾水。现在三界中的神界已经关门大吉自己养老了，人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妖界的存在，哪儿来的什么三界敬仰？
要真的回溯到有谁是三界敬仰的时代，那都是万年前诸神之战之前的事情了！慕栾心中正欲吐槽，却猛地想起了什么，脸色巨变：“你不会是万年前活下来的万年老妖吧？”
但是转念一想，慕栾又排除了这种可能性。若真是万年前活下来的万年老妖，又怎么会没能耐完全控制噬魂幡？而且若真的存在万年老妖，这一万年来妖王根本不用换代，直接眼前这一位就够了。
那妖笑了出来，笑声在整个结界内不断回荡，就像是水波不断扩散永远没有尽头。
“哈哈哈！要真是计较起来，我也算是活了万年吧。”
漆黑的楼梯口越发黝黑，妖气也越来越重，强大的妖气压得慕栾喘不过气来。
“刺啦！”
割裂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原本世界的白炽光洒进来，驱散了慕栾周遭的阴霾。
结界如同脆弱的塑料袋一般，被人划破。
一双修长的腿从结界的裂口探进来，随后一个人从裂口跳下，稳稳当当的落在慕栾身边。
“小狐狸可让我好找，原来是掉到结界里了。”常澜声音里有些不悦，手持墨玉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视线看向漆黑的楼梯口：“什么东西也敢放肆。”
墨玉之所以厉害，就是在于它能破开一切。据说第九任妖王能够用墨玉斩破虚空，斩破一个小小的结界自然不在话下。
慕栾热泪盈眶，他从来没有觉得常澜的声音这么动听过！但是慕栾心里也打鼓，这个情况常澜到底能不能搞定。
原本躁动不安的楼梯口后的那妖突然安静了下来，足足一分钟都没有动静。
终于，慕栾反应过来了：“那家伙跑了？”
常澜也有点不敢相信，他都没动手，那家伙居然就跑了。“应该是跑了。”
吓唬了他半天的一个大BOSS，结果看到常澜来就跑了？！慕栾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结界只破了一半，常澜抬手又劈了一刀，彻底劈开了结界。
“沈子衿和老王呢？”慕栾终于想起了正经事。
谈到二鬼的名字，常澜脸色不是很好。要不是这两只鬼，小狐狸也不会和他分散，更不会进入到这结界里。若是他没有及时找到小狐狸，他根本不能保证发生了什么事情。
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常澜才说道：“沈子衿被我打散了三魂，老王没看到。”
三魂七魄打散了三魂，就算以后还能投胎，也绝对成不了人了，只能投动物胎。而沈子衿现在算是恶贯满盈，日后去十八层地狱受八百年的苦去投胎，也只能投个苍蝇蚊子的胎了。
慕栾叹了口气：“要是当初沈子衿活着的时候受了自己应受的罪，死后也不会这般惨了。”
这世间的因果循环永恒不变，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犯了错，都要偿还那个过错。生时没能偿还的，死后也得偿还。
常澜伸手去拿慕栾怀里的骨灰坛子，却发现慕栾死死地抱着，力气用的很大。
而慕栾完全没有注意到常澜的动作，他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可其实身体完全紧绷。刚才那个妖，实在太可怕了。
常澜微微敛眸，将骨灰坛子硬生生的从慕栾怀里抠了出来，单手拎着。
“小狐狸，下次别跑我那么远。”常澜的语气软下来。
慕栾不明所以的抬头望着他，却被他拉入怀中。僵硬的身体感受到常澜的体温，逐渐软化下来。
温热的喷洒打在慕栾的头顶，常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万一下次我找不到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