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三番两次从我眼皮子底下带走小狐狸，赶趟子的来找死么。”常澜拍拍慕栾，示意他躲到角落里去。
虽然话说的很豪气万千，但常澜心里知道这是场硬仗。他手里有墨玉不假，可对面手里也有噬魂幡。如果慕栾蹲在他肩头，多多少少会因为顾及到慕栾而不能施展开。
慕栾清楚常澜的意思，从常澜肩头一跃而下，落地的瞬间幻化成人形，跑向最安全的那个角落里去躲着。与此同时，慕栾将手上的珠串取下，紧紧的握在手里。
小王手虚空一翻，破窗而来一杆七尺长幡。长帆玄铁做杆，猎猎大旗漆黑，赤红血色斑驳成一条九尾狐印在幡上。噬魂幡长杆忽而之间横立地面，被小王持在手中，属于第九任妖王的滔天妖气浩浩汤汤的爆裂展开，气浪一般翻涌着席卷了整个别墅。
“找死的是你。”小王眸子里泛着隐隐红光，身上沾染了噬魂幡的妖气，还有萦绕的鬼气，黑雾之中似是无尽地狱的恶鬼。“现今不过一介凡人，又能有多大能耐。”
慕栾敏锐的捕捉到小王话中的意思，他似乎认识常澜。
但是常澜好像并没有听出来小王话里隐藏的意思，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握紧墨玉，手腕翻转，墨玉刀锋朝向小王，桃花眼里迸出凛冽寒意。“杀了你的能耐。”
二人身上所弥漫出的杀气，让躲在角落里的慕栾不自觉打了个哆嗦。每次常澜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都比妖物还凶残。相比之下，常澜才更像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物。
小王手中噬魂幡微微抬起，不轻不重的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声响。
霎时间，千万残暴的鬼魂从噬魂幡中涌出，颤抖咆哮着冲向常澜，铺天盖地都是残缺不全的恶鬼，入眼而去皆是狰狞面孔。
恶鬼发出的声音有些尖锐刺耳，有些低沉沙哑，上万只恶鬼同时发出声音，在这座别墅内，万鬼同哭。
常澜单薄的衣服在萧瑟鬼风凌乱，墨玉被他高高抬起，黝黑的刀身闪烁着嗜血的幽光。
万千恶鬼扑向他时，常澜劈下墨玉，凌空一斩。
巨大的气浪掀起，刀锋凛冽拦腰斩断数千恶鬼。恶鬼魂飞魄散时伴随着小声的气泡破碎音，一时间如同上千气泡同时破裂。
墨玉不断挥斩，每斩下一刀，便伴随着气泡破碎的声音。
那些恶鬼不断扑上千去，一波又一波的被常澜杀个魂飞魄散。
可恶鬼似乎杀不完，每当常澜杀掉成百上千的恶鬼之后，又立刻会有新的恶鬼补上。
车轮战！
慕栾躲在角落里，看着常澜被恶鬼淹没，只能不时的看见墨玉所发出的冷光，确保常澜还活着。
如果……他是想说，万一常澜出现了意外，该怎么办？慕栾脑子里一根弦突兀的绷紧了一直以来常澜的表现太强势了，以至于他都忘了，常澜只是个十八岁的凡人。就算背负除妖师的身份，那也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而现在，他居然眼睁睁的看着常澜一个人去面对噬魂幡和成千上万的恶鬼。最可笑的是，他面对这一切，无能为力。不仅是无能为力，甚至他只能等着常澜来救他。他这个妖王，当得未免有些太窝囊了吧。
慕栾的眸子越发幽深，略带稚嫩的脸庞上刻着与外表不相符的沉重。
不对……慕栾猛地意识到什么。老王去哪儿了？
糟了！
几乎是同时，慕栾身体也做出了反应，跨出一步准备离开这个角落。
电光火石之间，从墙内伸出一双手，将慕栾狠狠拉扯回来，单薄的后背重重撞上墙壁，险些没让慕栾咳出口血来。
原本在慕栾手上握着的那串珠串，在刚才猛地撞击下掉在地上。
“还不住手，我就杀了妖王。”小王的声音阴测测的，透露出得意的情绪。
居然拿他来威胁常澜？慕栾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
闻言，常澜一刀斩碎无数恶鬼，一回头便看见慕栾被抓住，脸色惨白。常澜嗓子沙哑，说出的话低沉晦涩，完全听不出他原本的声音：“放了他。”
“你把墨玉给我，我就放了他。”小王的视线看向墨玉，眼神里的贪婪毫不掩饰。有了噬魂幡，再有了墨玉，妖族之中还有谁能将他如何？
慕栾急了，墨玉绝对不能交出去！常澜坚持这么久和噬魂幡抗衡，靠的就是同为第九任妖王的法器墨玉。如果交出墨玉，他们两个都得死在这！
“不能给他！”慕栾努力的勾脚，将珠串勾过来，嘴上分散小王的注意力：“常澜，你要是交出去墨玉，他肯定出尔反尔！妖不可信，鬼也不可信，他又是妖又是鬼，说的话更不能信！”
珠串被慕栾勾过来，慕栾小心翼翼的将珠串压在脚下，暗中用力，将珠串踩了个粉碎。
小王眼里闪过一丝不悦，不管什么时候，惧怕也好，不屑也好，他对于慕栾更多的情绪都是讨厌。讨厌慕栾是只狐狸，是一只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留个心眼的狐狸。哪怕现在弱小的一只蚂蚁都能碾死，可还是有那些小心眼。
感受到小王对慕栾的不满，墙中老王的手臂用力，掐紧了慕栾的脖子。
猛地被掐住脖子，慕栾不能呼吸，白净的脸上很快染上红晕，脑海里开始缺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也可以看着妖王就这么死了，再和我决一死战。”小王根本不是赌，他很确定常澜不会放弃慕栾。“要是舍不得妖王就这么死了，你就把墨玉交给我。”
常澜你别交……慕栾拼尽全力想说话，可能够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说不出话来。他也确定，就算常澜不交出墨玉，这妖物也不会杀了他的。
因为如果想要他的妖丹，就得在他活着的时候掏出来。慕栾心里还有一线希望，他觉得常澜很聪明，不会做出那种蠢事的。
可是下一秒，慕栾就想翻白眼了，他听见了常澜的声音。
“放了他，墨玉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