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昂驹看着纠结的马合德并没有开口催促,虽然他近几年才关注朝中,却对东境几位世家也颇为了解。
毕竟他母亲就是檀州孟氏的嫡长女,他自然而然就对东境的官员多几分关注。
朝中如今虽然明面上分为文武两派,可这两派之内也有各个派系分庭争权。
而东境在朝堂之内的官员可以说两派皆占,哪怕两派都占,但是东境来的官员在朝中却是出了名的抱团。
将东境官员联系在一起的原因都可以追溯到寰、檀两州利益盘根交错的世家。
这些世家彼此之间互相通婚,也会将替家中待嫁的女子择选朝中有权有势的夫家。
等到娘子嫁入那夫家,丈夫为了家中娘子好好照应这些姻亲,从而得到更多的庇护。
如此行事,可以说是那些盘桓在寰、檀两州世家多年来得出的立身之本。
孟淑清嫁入柱国公府后,唐昂驹少时也是见过几次孟家人上门求唐扬启办事。
唐扬启看在儿媳的面上确实为孟家人处理过几次,直到孟府被唐扬启查出参与过当年寰州李氏案。
两家从此才断了联系,但是唐府人都明白,孟淑清一直没与孟家停下书信来往。
唐昂驹曾经撞见过几次,要瞧书信时,不论他如何讨要,素来溺爱他的孟淑清一次也没同意。
后来唐昂驹对东境的世家有所兴趣,派人潜入几处寰、檀两州的世家中探明。
他才明白,保守世家间的秘密不告知外人,这是东境世家约定俗成的规矩。
因此如今马合德在他面前如此纠结,恐怕就是怕泄露秘密,到时候马府在东境无法立足。
唐昂驹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若是害怕东境的那些世家,我可以将此事揽在身上。”
马合德听他这般说,看他从容的模样,劝解他道:“东境的世家,其中的事恐怕不是二郎你能够揽下来的。”
唐昂驹手抬起叩了叩身后的墙,马合德顺着他的手,看到那些挂在墙上的机括,吞了吞口水。
“这些东西,血麒军最普通的小卒也有一套,你说我揽得下来吗?”
马合德这才想起唐昂驹身后的唐府,那是连他爹都要避退三舍的庞然大物,总算有了点信心。
马合德是真的怕死,有了唐昂驹的保证,细细将这事捋了一遍,再同唐昂驹开口。
“既然二郎你开口要将此事揽下来,我总不能拖你的后腿不是,我这便同二郎说清此事。”
马合德这般说,是怕日后此事暴露,他好将这些事推在唐昂驹身上,免得连累马府。
唐昂驹并不在意马合德的这些小心思,他一颔首,让唐安给马合德也倒了杯茶。
“方才那位,我也就见过一面,大概是小时候的事情,主要是他眉心上有一颗大痦子,这位置确实让人印象深刻。”
“当时是寰州李氏刚刚被武帝认定叛国,株连九族的时候,当时我阿爹,正忙着接收那个李黔手中的兵权。”
马合德正在认真回想描述,没注意到唐昂驹听到马玮接手兵权时,又沉郁几分的脸色。
“那个葛顺是被人带来的,他来时好像是替什么人传信,大致就是说他身后的人给了我阿爹送了份特别贵重的大礼,要我阿爹以后莫要忘记他的恩情。”
“要我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就是清点别人送给我阿爹的东西,当时可没有收到什么特别贵重的大礼。”
“想必是看我阿爹升官,手中有了兵权,就想来挟恩图报。”
唐昂驹冷哼一声,让马合德立刻闭嘴看向他,唐昂驹抬抬手,让马合德继续说。
他想梁晋王送给马玮的那份大礼,恐怕就是李黔手中的兵权。
之前梁晋王针对唐府,恐怕也是想要将唐府手中的兵权作为贵重的大礼,用来拉拢他人。
迎着马合德莫名其妙的目光,唐昂驹端起桌上的茶再饮尽,杯子握在手中,捏出裂纹来。
马合德看着被唐昂驹只手捏出裂纹的茶杯,以为唐昂驹是不喜他说废话,立刻简短的继续说。
“后来我阿爹还请来了东境世家的做主的郎君,为了等齐人,葛顺在我家住了三天。”
“三天后,葛顺没有出现,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替他出席的,而且诸位世家郎君对他很是尊敬。”
唐昂驹将捏裂的茶杯丢进火盆,问道:“那个戴面具的人的长相你可有看到?”
马合德强忍住想要白眼的想法,认真重复道:“戴着面具的人,戴面具,请问二郎我如何看清他的长相?”
唐昂驹没想到马合德竟然转不过弯来,叹息一声,暗道不能对这蠢货有太多的期待。
此时唐昂驹已经可以认定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恐怕就是梁晋王,于是他换了个问题。
“那你可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马合德摇摇头,当时他还是个孩子,大人要谈重要的事时,马玮是不会让他进门的。
尤其这次是世家郎君都在,马玮怕他闯进书房,还特地将他关在屋内,让奴仆寸步不离的看着他。
“我当时还小。诸家世伯也在,我阿爹将我关了起来,并没有让我进去。”
唐昂驹盯着将事事坦诚的马合德,最后问出他最感兴趣的那件事。
“那么,马将军是不是在东境替人豢养了私兵呢?”
唐昂驹死死盯着马合德,自然没有错过马合德听到私兵时,忍不住瞟向墙的眼睛与僵硬的脸。
马合德带着避开唐昂驹的目光,低头喝了口茶,掩饰的呵呵一笑。
“豢养私兵可是也要株连九族的罪,小世孙可千万不能乱说啊。”
唐昂驹轻笑一声,吓得马合德心肝颤了颤,手上还要端着那杯茶给自己压压惊。
“无妨,你不说,等到我去问葛顺便好,反正我要他明日去胜京府作证,多一桩罪名也好。”
唐昂驹说完就作势要起身,马合德这一天是见到了唐昂驹说一不二的行事风格,当着被他唬住,立刻起身将他拉住。
马合德哭丧着脸,将唐昂驹拉着落座,叹气道:“这事关系到我马氏数千条人命,请二郎高抬贵手!”
唐昂驹一挑眉并没有答话,马合德只好坐下,端过唐安手中的茶壶,直接端茶壶而饮。
唐昂驹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最后的话也要吐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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