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昂驹撩袍坐在那廉王门客的旁边,他刚刚坐上那靠椅,那同桌的廉王门客颤颤巍巍替唐昂驹倒杯茶。
因为他颤抖的手提着壶倒茶,茶水总会因他颤抖的幅度溅出茶盏之外。
唐昂驹却难得没有生气,只等那门客倒完茶水,略过那洇湿的桌布,端起小饮一口,“四哥的定论未免下得过快了。”
湮君摇摇头,大概是想说唐昂驹说的不对,他所言定是能够印证的。
他今夜送给李严那血书的人证,那廉王亲信断然不能再逃追,就算廉王亲信要揽下朝宴刺杀,想必李严也不会相信区区五品典军能策划如此谋杀案。
李严既然已经将这廉王亲信逮捕入狱,已是不怕得罪廉王,断然不会放过在这人身上获取线索的机会。
李严只要能够从这廉王亲信得到一丝丝与廉王相关的线索,唐昂驹定会在这件事之后推波助澜,这岂不正应上湮君的定论。
这边湮君摇头否认,那廉王门客却是从战战兢兢的情绪缓过气来。
唐昂驹不当下再与湮君多谈此事,等他察觉到这门客缓过气,唐昂驹便让阿白等人上前来。
湮君扫过阿白等人的装束,便瞬间明了阿白等人的身份,这十几人怕是唐昂驹私下培养的暗手,身手不差只是还是那股隐藏不住的杀气多少有些显眼。
阿白等人自然也看见湮君,可却看不出湮君真正的身份,唐昂驹更无意让他们相熟,自然不会出口解释。
最后还是湮君先挪开眼睛,不再关注阿白等人的动向,默默喝起面前的茶来。
而暗四见到阿白等人却不意外,只从袖袋内将方才调查之事交予唐昂驹,这份信上详细记载了廉王手下门客的亲属所在之地以及如今的境遇。
唐昂驹从暗四手中接过此信报翻阅后,他的目光连连闪烁,这封信上的消息颇出乎他所料,等他看完最后一句话,闪烁的目光最终也归于平静。
那廉王门客自然清楚暗四交给唐昂驹的那封信报内,想必就是廉王关押他妻儿之地的详细地址。
廉王门客心急的看着唐昂驹,显然想要从唐昂驹的口中得知件事,唐昂驹却没有如他的愿,反将那信件收起。
唐昂驹收起信件后让他与阿白几人彼此相识,等廉王门客彼此记住彼此的名姓后,唐昂驹让暗四领着阿白等人离开。
唐昂驹看着那没得到他妻儿下落的门客眼神落寞,劝他道:“只要你按我所言,将这些人一同埋入城东,你的妻儿我会替你好好照料,等此事了结,我便安排你们远走胜安。”
廉王门客对唐昂驹的戒心并不比对廉王的少,可凭他所见,在胜安城内,唐昂驹手段明显比廉王更胜一筹。
他不敢轻易背弃廉王,现在自然不敢不应允唐昂驹的话,自然无不是应下。
“还望唐小世孙不要忘记今日之约,我定会让唐小世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唐昂驹闻言笑了笑,暗四领回带离的阿白等人走到他们的面前。
如今他们的模样已经被暗四利用人皮面具易容成先前那些追捕葛顺之人的相貌。
廉王门客瞧着易容的阿白等人,又惊又惧的走上前绕着阿白等人自言自语道:“太像了,太像了。如同死而复生一般。”
唐昂驹对暗四从千面郎君处习得易容本事无比放心,湮君也不以为奇,甚至还提点两句阿白等人的身形形态与握剑姿势。
寥寥几句便让阿白与眼前这廉王门客便有几分气质上的相似。
这让那廉王门客更是瞠目结舌,明明只前还只是一照面的陌生人,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就是与他朝夕相处那几人。
廉王门客正要抬手试试这阿白脸上人皮面具有几分真,就被阿白抬起剑鞘攀夹手臂反压。
剑刃就抵在他的脖颈之上,吓得他一口气险些喘不匀。
他服用过音姬的回春丸固住命,唐安也替他妥善上好药换了身衣物,本该瞧不出先前的伤势。
现在阿白这举动也让廉王门客身上的伤处尽数又渗出血,痛得那廉王门客直直抽气。
唐昂驹抬手一摆,阿白立刻便收了手,那廉王门客就倒在地上,直喘粗气。
唐昂驹想要更快将人埋进廉王在城东的人手,这人必不可少,暗四见状只能又给他喂了颗固气的药丸。
“时辰不早,怕是那边也要开始起疑了。我让暗四给你葛顺的信物带回去给廉王交差。”
“你这一身的伤,就当是追捕葛顺时,遭到他人阻拦受的伤。”
“至于葛顺,你就与廉王言明,你们除掉挟持葛顺的人后,葛顺反抗不从,你们只能将其灭口。”
唐昂驹已然可以想象到廉王得知葛顺已经身亡后会有多么的欢喜,定会觉得自己从此事脱身的机会变大。
梁晋王得知葛顺身死,断也不会这么简单与廉王分席,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没有简单被斩断。
唐昂驹想着此事,越是笑的开怀起来,可让那廉王门客看得莫名其妙的心里阵阵发虚。
“我心善,让他以为葛顺已经死了且将处理军需延误之事放一放,专心与朝宴之事吧。”
等他交代完,廉王门客上前从暗四手里拿过葛顺贴身的玉佩,阿白等人也与唐昂驹告辞。
阿白扶着那廉王门客跟在暗四的带领下离开楼阁,没一会,楼阁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处理完此事,唐昂驹将那门客用过的茶盏丢入火盆内,还有那封记载着门客家小消息的信纸一同烧尽。
湮君看他将那信纸烧毁,轻声道:“看来这廉王确实心狠手辣,我看那人颇为惜命,你就算告知与他,他多半也会因恨受你差遣,断不会有玉石俱焚的举动。”
唐昂驹看着那化为一摊余灰的信纸,一笑置之,“心中有希望与心中没有希望,若不是那不食烟火的仙佛,我想,我们这些凡人多是选择前者的。”
湮君在唐昂驹面前倒比在几位师兄姐面前还要轻松许多,因此心知肚明的哼哼两声。
“李严处定是要查清这件事的,那亲信死不松口,这件事就要断在这里,你定是有后招吧。”
唐昂驹将另一封有关流银坊的密信拿在湮君面前晃了晃,“这不是,还有流银坊这么一处李廷尉最该查的销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