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施平日里头的时候,就是一个温和的人。
在这深宫之中,她不喜欢跟别人产生冲突。
所以,她跟任何人说话的时候都是和和气气的。嘴角还带着笑。
不熟悉她的人都会误以为,她是一个脾气温和,性子软弱的人。
然后熟悉她的人,对于她的本性还是明白一些的。
她嘴角的笑容,就仅仅只是他的伪装。
并不能说明,她这个人的性子就是那样。
所以,这个时候的曾常在,已然明白了,这张答应肯定是把陈洛施给惹恼了。
“婉贵人姐姐,您这话说的,特别的对。妹妹我啊,现在也是这样认为的。”
“既然这山楂不合她的胃口,那么她下次的时候要么别来。要么就别吃那山楂了。”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喜好。她喜欢他的,我喜欢我的,众口难调。不喜欢的最好是不要说出来。因为这样子,也能给自己,给大家都留个脸面……”
曾常在站出来说话了之后,没过多久便有一些人,主动的站出来帮腔。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原本还想趁机发泄一下自己心底的那些怒气还有怨念的张答应,也不知道为何,突然从一时的头脑发热,慢慢的回归到了自己的理性当中。
张答应眼看那些人好像对自己越来越不待见了。她想了想,当即就露出来了一个苦笑,又有些哭意的表情。
她本性以前的时候还是挺骄傲的。
但是自从那一年,受了那么大的一个打击和委屈了之后,她这性子,是越变越怪异了。
自卑的同时又有些自傲。
喜欢自怨自艾的同时,又觉得上天对她不公。
万岁爷对她不公。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一会特别的理智,一会儿又想让自己疯狂。
想要彻彻底底的,把自己心底的那一些压抑很久了的感情,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
见张答应这个时候都快要哭了。
手脚无措。
一副特别难为的样子。
陈洛施想了想,当即就开了口。
然后嘴角含着笑的,拦住了大家伙门的话茬子,道:“成了成了,都是姐姐妹妹们的。各人都有各人都不容易。”
“张答应她不就是想趁机,发发脾气嘛?这是很正常的事儿。”
“咱们做女人的,其实都有那么几天的。那几天容易心烦意燥,容易发怒。我可是在前段时间的时候,听了一些太爷们说了。在咱们的那几天特殊的日子里头,心绪不稳,需要自己来调节。”
“要不然,会给咱们的身体造成一些隐患的。”
曾常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头,对于养生之道还是相当的感兴趣的。
她现在啊,也不求爱新觉罗弘历那个男人的恩宠。
她现在就只求自己能够活得长。
世人在这世间的时候,不就是追求那三种东西吗?
福、寿、禄!
曾常在现在感觉,自己生活在这深宫之中,福和禄,都已经有了。
至于这个寿……,那还不是得她自己慢慢的来?
反正在这深宫之中,有好吃的有好喝的,又不用自己做什么重体力活。
每天的时候都能干自己喜欢做的事,看看书,跟自己喜欢的人说说话。
不用自己多动脑。
这样的日子,过得多舒服呀。
所以,在这样的生存状况之下,曾常在是越发的没有积极进取,往上头爬的野心了。
曾常在是这样觉得的。
自己出身不显。
那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人。
家里头又没什么当官的。
她如今能够混成这个样子,那也是祖坟冒青烟了!
她得惜福,得知足。
陈洛施也因为曾常在知足常乐的这样的心理状态,对她多般照顾。
张答应这会儿见陈洛施,在自己发脾气了之后,转眼就把自己给忘了。
然后,就那样嘴角带着笑的,一脸谦和的对着她旁坐着的曾常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还有说有笑的。
她也不知道为何。
心里头突然之间,又开始产生了一种不平衡。
张答应这个时候有些自暴自弃的想到,自己呀,应该就是个苦命的……
家里头的出身明明那样好。
明明比现在的皇贵妃高氏,差不太多。
她当年的时候,肚子里头明明怀上了一个孩子。
可是,万岁爷那个人对自己就那样的翻脸不留情。
差一点就把自己给踹死了……
如今呢?
那万岁爷像是把她这个人,彻彻底底的忘记了一般。
都过去了这么久了。
他从来没有主动来她这里,看过她一回。
他就用一个小到完全不起眼的“答应”,就打发了她。
就这样的事……
呜呜呜,她,她这是摊上了一个什么命啊?!
陈洛施这个时候已然注意到了,张答应闭上眼睛通红通红的。
像是快要哭了一般。
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悲戚的情绪。
陈洛施在自己的心里头认真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拍板决定了,自己还是放过眼前的这个可怜人吧……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说到底,眼前的这个女人,也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苦命人……
自己去对付她,还是太残忍,太残酷了一些。
这个时候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的张答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先前的时候,已然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她这个时候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哭着。
没过一会儿,她身边的那些人,就发现了他那些诡秘的动作。
比如时不时的掉眼泪,时不时的擦眼泪。
那些人在注意到她的异常的时候,便赶忙的抬起了头,然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陈洛施的脸色。
发现陈洛施还在那里,笑呵呵的跟曾常在说着话,她们便赶忙装作不自知一样,努力的吃着喝着。
然后,彼此之间没话找话说。
张答应见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对她漠不关心了。
她想了想,突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然后,她在自己的心里头,对自己暗暗的自语道:“你现在怎么可以这么软弱呢?”
“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要哭给谁看啊?”
“谁乐意同情你?”
“这一个个的,还不是在看你的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