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在一旁看得呆了，“这就是你说的你们家亲戚，这么多？”
欧阳如月苦笑，“每到过年，我妈哪儿也不敢去，就在家里等着接待客人。说起来，也真够可怜的。”
“有客人来朝贺是好事啊，我爸妈和爷爷奶奶都好客，只可惜，除了我姐一家子偶尔回来一次，平时难得有客人来。”
欧阳如月突然说，“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说完，也不骑自行车，就转身走了。
待她再出现在方平面前的时候，手里已经拎着两个大塑料袋。
方平不解，“你这是……”
如月笑得十分灿烂，“大过年的，我总不能空着手去你们家吧。给爷爷奶奶和叔叔阿姨买点水果点心，就当是来给他们拜年吧。”
方平微微一笑，“其实，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不过，他还是把欧阳如月的自行车推到门市里锁好，又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这才带着她上楼。
方家老爷子老太太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孙子带着一个年轻女孩子进来，不由得又惊又喜。
方平一见他们的模样便知道他们是误会了，赶紧说，
“爷爷，奶奶，这是欧阳如月，就是在我们楼下卖玩具的那个。过了年，她打算租我们家门市开饭馆。诺，这是她给你们买的点心和水果。”
欧阳如月大大方方地走上前，“爷爷，奶奶，过年好！以后，你们就叫我如月好了。”
“如月，这名字好！”
老太太拉着如月的手，总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这孩子，小模样长得多俊啊，跟我们家方平倒是挺般配的。”
方平的母亲李雅兰在厨房里听见老太太的话，慌慌张张地走出来说，
“妈，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人家姑娘只是租我们家门市，别吓着人家。”
李雅兰这话，一大半是说过欧阳如月听的。
她儿子是转业军人，又在武装部工作，是不可能找一个做生意的女孩子做妻子的。再漂亮，再能干也不行。他们方家的儿媳妇，最起码，也得是在城里的机关单位上班的。
方平哪里知道母亲心里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只淡淡地说，
“妈，如月想在我们家试菜，家里有鱼没有，没有的话，我去买。”
李雅兰的心里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都叫如月这么亲热了，儿子这不会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她把儿子拉到厨房，压低了声音说，“方平，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对那姑娘有意思。”
方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嘴里却说，“妈，你都胡说些什么呀。你不是让我想办法尽快把门市租出去吗，现在我找到了租客，你怎么还疑神疑鬼起来了。”
李雅兰将信就疑，“没有最好，咱们家的儿媳妇，没有正当职业可不行。”
方平苦笑，“妈，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人愿意嫁就不错了，还提条件。你不会是成心想让你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吧。”
“胡说！”
李雅兰压低了声音说，“你是转业军人，又在武装部工作，多少姑娘惦记着。要不是你太过挑剔，我大孙子都会上街打酱油了。”
方平不想跟母亲争辨，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
“妈，对象的事，以后再说。如月要试菜，我让她进来看看，还缺什么材料，我去买。”
李雅兰跟在儿子身后出来，表现得倒是十分热情。
“咱们家年前买的鱼还有一条大的，调料啥的，还是你自己去看吧。方平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欧阳如月听方平母子在厨房里嘀咕了半天，心里不禁有些忐忑。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厨房。
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备足食材和调料。方家以前是生意人家，吃食也算讲究，所以，方家的厨房里，调料还是挺充足的。
她走出来，笑呤呤地说，“阿姨的厨房收拾得挺干净的，调料也备得足。今天中午，我就献丑了。”
方老太太却说，“中午做饭还早呢，过来，陪奶奶说会子话。”
欧阳如月只得依言坐到老太太身边的竹椅上，低声跟老太太拉起了家常。
“奶奶，过年没出去逛逛吗？”
“我老啦，腿脚也不灵便，所以，哪儿都不想去。”
老太太说着，又转移了话题。“如月啊，告诉奶奶，今年你几岁啦。”
如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22啦。”
“看着像是只有18岁，没想到都22了。”
老太太又继续问，“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呀，有对象了吗？”
老太太这么刨根问底，欧阳如月顿时十分尴尬。
她想了想，还是说，“奶奶，我结婚已经有两年了，家里只有爸妈……”
老太太的语气明显带着失望。“这么年轻，想不到已经结婚两年了。你男人对你不好吗，你要出来摆摊做生意？”
这个问题，欧阳如月还真不好回答。
她思忖了一下才说，“奶奶，我只是在家里闲不住，所以，才想着出来做点生意，顺便挣点钱零花。”
看到方平的一张脸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她的心不禁“格噔”了一下。
但她随即就镇定下来。
早一点把话挑明，绝对是好事。要是过后有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她看了下墙上的挂钟，站起身说，“时间不早，我还是去做饭吧。”
老太太原本满心欢喜，知道她结婚有了婆家，对她也失去了兴趣。
“行，那就去吧。”
欧阳如月如蒙大赦，逃也似地钻进了厨房。
= 方平跟了进去，“需要我帮忙吗？”
欧阳如月忙说，“我一个人能行，不需要帮忙。”
方家的灶台是新打的，设计了两个蜂窝煤炉子，也就是说，煮饭的同时，不耽误做菜。
在沥米器里把米淘净，在锑锅里加入适量的水，放一个三角架，再把沥米器放在三角架上，盖上锅盖，做饭的程序便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便是做菜了。
拾掇鱼的时候，欧阳如月颇费了些力气。
刚从水桶里捞出来的鱼，活蹦乱跳的，欧阳如月用力在地上摔了几下，鱼才老实下来，不再乱动。
剖开鱼肚，将里面的内脏掏出，便开始片鱼。
明明是第一次片鱼，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能把鱼肉片得又薄又大。
她怀疑自己的大脑早被输入了程序，此刻只需要向大脑发出指令，接下来的事，便水到渠成了。
闻到厨房里飘出来的香味，方老太太不由得一阵阵叹息。
“多好的姑娘啊，模样好不说，还这么能干，只可惜，早早地就嫁人了。看来，我们家方平还是没福气啊。”
方平在一旁听得十分不是滋味，“奶奶，你小点声吧。要是吓着人家，她一生气，不租门市，咱们家损失可就大了。”
说起门市，老太太便忧心忡忡。
“唉，咱们家这几个门市，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租出去。”
方平的父亲方志国从屋里走出来，皱着眉头说，“盖房子的时候我就说过，门市太大，不容易租出去，你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啦。”
方平拧着脖子说，“咱们的门市这才收拾出来几天时间，你就担心租不出去，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方志国气咻咻地说，“这门市设计的时候就有明显缺陷，这么长的径身，很挑租户的。”
方平一屁股坐在竹椅上，“租门市的事，你们就别管了，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