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如月跟萧远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不过,他们还是梳理了一下需要做的事,进行了分工。
这两天方玉休息,鱼馆只有长根一个熟手,如月就只能留在鱼馆。仓库改造维修和发放资料的事,便交由萧远负责。
虽然睡眠严重不足,闹钟一响,欧阳如月还是利索地跳下床,开始了一天紧张地工作。
等她在集市上采购完毕回到鱼馆的时候,所有人都到了。
新来的九个人知道这次考核的重要性,做事格外地卖力。
人多力量大,不多时,上午的准备工作就做得差不多了。
欧阳如月见来打听电炒锅的人越来越多,索性启动电炒锅,开始炒底料。
往锅里倒入菜子油,随着油温的升高,不断倒进各种调料,空气中很快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底料很快就在人们的啧啧称赞声中炒好了,围观的人品头论足了一番,才拿了资料,心满意足地离开。
来晚一步的人听说错过了一场绝佳的现场观摩机会,直后悔得捶胸顿足。
给各种客人重复讲解电炒锅是一件极耗体力的事,眼见中午临近,很快就要开始接待进餐的客人,欧阳如月开始把目光投向新来的几个女员工。
一个叫舒燕的女孩子引起了欧阳如月的关注。
女孩子的长相不是特别出众的那种,却也眉清目秀,乖巧懂事。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且极不合身,一看就知道是冬天套棉袄,夏天当衬衣穿的那种。
这一身寒酸的装扮,自然是出自穷苦人家的孩子。
不过,女孩子浑身的机灵劲却让欧阳如月十分喜欢。不需要如月吩咐,她就知道自己找事情做,而且做得有模有样。
一张小嘴巴巴的,把每一位客人叫得眉开眼笑。
最关键是,记忆力不错。看了下资料,再听如月给客人讲两遍,她便能模仿个八-九不离十。
瞅了个空子,欧阳如月才装作不经意地问,“舒燕,你家住附近吗,家里都有几口人啊。”
舒燕有些羞赧,“我家就住这条街上呢,家里有爷爷奶奶和爸妈,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爸妈都在石灰社上班,弟弟妹妹们还在上学……”
如月点头,“看你的年纪,恐怕还不到二十岁吧。说说看,你是怎么想到来我这里工作的。”
舒燕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我奶开春的时候住院,家里跟人借了不少钱……有人上门提亲,男方愿意替我们家还债……可,那男人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还是个癞痢头……我不愿意……我妈说了,只要我能还债,就可以不嫁……”
这个可怜的姑娘,出来挣钱,只是想给自己赎身。
欧阳如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今天来咨询电炒锅的人比较多,别的事你就别做了,只负责接待这一块。眼睛放机灵点,来进餐的客人,就招呼他们到里面坐下。”
舒燕拼命点头,“放心吧,我会很努力的。”
进餐的客人陆续到餐桌前坐下,欧阳如月上灶演示了一遍后,三个厨师便轮番上灶了。
两个灶台,两个厨师可以同时操作。这样一对比,差距很快就出来了。
梁建华和另一个叫叶茂阳的厨师手脚麻利,做事干净利索,眨眼间,一锅香喷喷的飘香鱼便出锅了。另一个师傅的手脚稍微笨拙些,见老板在一旁盯着,便有些手忙脚乱。
新来的六个女人,除去舒燕,还有五个,跟蝴蝶式的在店里穿来穿去,倒也十分勤快。
眼见进店的人越来越多,三间门市全坐满了人,连街上也坐满了,外面还有不少人等着进餐。
欧阳如月略一想便改变了主意。
索性把所有人都留下,梁建华和叶茂阳上灶,另一个师傅刀工不错,可以负责片鱼。六个女工,舒燕负责接待,两个专门在后厨洗碗碟,另外三个跟长根一起负责跑堂。等方玉上工,就专门负责安排客人和收钱好了。
这么一盘算,连她自己都感到了吃惊。
她这个小小的鱼馆,加上她自己,竟有12个人了。
不过,她并没有时间多想,因为,她腰间的传呼不停地在响。她知道是咨询电炒锅的事,只得一遍又一遍地出去打电话回传呼。
现在的电话费一块一毛钱一分钟,贵得吓死人。遇上反应迟钝的人,她不得不反复说几遍对方才听明白。眼见话费“嗖嗖”似地往上窜,心疼得她心里直哆嗦。
萧远的大哥大,电话打进打出都要出钱。昨天冲的一百块钱,如果不是电量不够,估计现在已经停机了。
要是能在鱼馆装个座机就好了。
每个月只需要出50块钱的座机费,话费是按三分钟结算的,而且接电话不需要花钱。只是,这里是乡镇,装一部座机,就是愿意出几千块钱的初装费,还得托人找关系,想想便让人崩溃。
中午吃饭的客人陆续散去,不过,仍有不少人来参观电炒锅。因此,鱼馆里仍是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欧阳如月站在门口,看到方玉神情落寞地从街上走过来,忙迎上去说,
“玉姐,手续开好了吗?”
方玉的脸上隐隐还有泪痕,却强颜欢笑,“手续的事有点麻烦,明天去民政局的事,恐怕得挪后了。”
欧阳如月吃惊,“那边不肯开证明?”
方玉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村委会的文书是洪学军的本家哥哥,我好话说了一箩筐,他就是不肯给我开证明。我在那边势单力薄,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用想如月就知道,方玉在那边经历了什么。
她心里不禁一阵难过,“玉姐,你别难过。等忙过这一阵,我们再想办法。”
方玉知道如月智计百出,却也知道她现在分-身乏术,赶紧说,
“我的事不急,你就别费心了。大不了,我到法院起诉离婚。”
起诉离婚也是个办法,只是时间拖得太长,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走这一条路。
欧阳如月低声说,“玉姐,你累了,就上楼休息吧。”
方玉擦了下眼睛,眼睛看着脚尖,“要是爸妈和爷爷奶奶知道了,不定多生气呢。”
如月叹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么大的事,终究是瞒不住的。”
方玉幽幽地说,“一步错,满盘皆错落。人生要是能重来一遍,该多好啊。”
如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说,“玉姐,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