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缓和了脸色，“你公公的病咋样，要紧吗？”
欧阳如月已经领教了老太太的厉害，说话便格外地小心起来。
“现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老太太责备地说，“结果没出来，你就让萧远一个人在医院里守着，就不怕别人说你不孝。”
公公病了，非得儿媳妇在医院里守着，这是什么逻辑？
欧阳如月十分无语，但还是如实说，“萧远的电话打不通，现在还不知道他爸生病。我公公现在已经没有大碍，有我婆婆陪着就够了。”
老太太听得直摇头，“你婆婆一把年轻，还让她在医院伺候病人，亏你说得出口。以前你怎么做事我不管，现在跟我住一起，就不能由着你性子来了。”
欧阳如月这一下吃惊得非同小可，“外婆，你想让我怎么做？”
“做人儿媳妇，一点规矩都不懂，这事要是放在以前，得让人笑话死。”
老太太一改之前的慈祥，一脸冷凛，“公公住院，你这个做儿媳妇的，最起码，得在床前伺候着吧。病人胃口不好，医院里的伙食又没有营养，得变着花样地在家里做了送去。”
欧阳如月听出来了，老太太是借着说公公的事，发泄对自己的不满呢。
老太太在医院住了几天，她因为忙，竟一次也没去看过，更不要说送饭了。
她只得道歉，“对不起外婆，你住院的这几天，我实在太忙，没来得及去医院陪你。”
老太太摇头，“工作固然重要，却也不能忽略了亲情。不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亲情的珍贵。”
老太太以前看着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现在却变得如此尖酸刻薄。也许，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吧。
欧阳如月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我知道亲情重要，如果需要，我也愿意牺牲一切，来换取家人的平安。只是，现在我还年轻，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公公也没有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所以，医院里有我婆婆陪着就行了。”
“我才说一句，你倒有十句在那里等着我，还有没有一点家教。”
老太太此刻说话的语气里已经带着十分愠怒。
“进了我们顾家的大门，就得遵守我们顾家的规矩，没有任何价钱可讲。”
欧阳如月不禁觉得好笑，“外婆，萧远只是你干外孙，我也只是你的干外孙媳妇。我们只是在这里暂住，说进顾家的门，好像有点言过其实了吧。”
老太太显然没想到欧阳如月竟会顶嘴，顿时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她好强了一辈子，却在儿媳妇面前败下阵来。心里的气恼，可想而知。现在萧远跟欧阳如月来跟她一起生活，她觉得给这两个年轻人立下规矩，十分有必要。
萧远的父亲病了，欧阳如月却不肯在床前伺候，这是她不能容忍的。她苦口婆心，好话说尽，这丫头却仍执迷不悟，她如何不生气。
不过，看在欧阳如月救过她性命的份上，她还是决定，对她包容些。
“我把你当亲孙女，你却说只是在这里只是暂住。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这样吧，我做些饭菜，一会儿你替他们送去。”
欧阳如月吓了一跳，“送饭太麻烦了，他们要是吃不惯医院的饭菜，尽可以到外面的饭馆吃的。”
老太太重又生气起来，“饭馆的饭菜能跟家里比吗，要是吃出毛病，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别替自己的懒隋找借口，我让你送你就送。”
老太太出乎意料的强势，令欧阳如月有些不知所措。
她突然觉得，跟老太太住在一起，是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老太太的两个儿媳妇都跟她没办法相处，肯定是有原因的，不完全是她们不孝。
若是家里的大事小情都由老太太做主，岂不乱套。只是，才来第一天，就跟老太太闹不愉快，接下来的日子如何过下去。
她想了想，还是极力解释，“我跟萧远都没办法扔下手头的事不管，他妈妈要是照顾不过来，就请护工好了。他们是专业人员，照顾病人有经验。”
老太太在鼻孔里冷哼一声，“别找借口，你们只要看重新情，不需要任何理由。不想去，可以编造出一万个理由。你们叫我一声外婆，我就不能让我们被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骂。实在不行，这饭就由我送好了。”
老太太的自以为是让欧阳如月哭笑不得，她没办法告诉老太太，萧远跟他父母之间复杂的关系，只得耐着性子说，
“外婆，我知道你的好意。只是，我们家的情况有些特殊。你安心在家里养身体，其他事，还是让我们自己处理好了。”
老太太不满地看着她，“你不是也想跟孟霞和李清一样，杵逆不孝吧。”
老太太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毛病，令欧阳如月有点崩溃。这一瞬间，她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她突然有些理解，老太太在两个儿子家，为什么不招儿媳妇待见了。
不过，她沉呤了片刻，还是低声说，“外婆，我做事有分寸，你就别管了。”
老太太的不满在升级，“你现在是我们顾家的外孙媳妇，为什么不让我管？”
“为什么不让老太太管，理由太简单不过，可要是如实说出来，矛盾肯定升级。
她头大如牛，却也只得息事宁人，“管，肯定让你管。时间不早，我去做饭。”
老太太脸上的怒气稍微缓和了些，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菜，霸道地说，
“一边去，做饭的事不由你管。”
欧阳如月十分不安，“外婆，你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能让你做饭呢。”
老太太却说，“我说过，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自然是说到做到。以后，家里做饭的事我全包了，保证你们下班回来，就有饭吃。”
说完，不等如月说话，便去了厨房。
欧阳如月没有跟进去，也不愿意闲着，便拿了扫帚清扫院子。
做完这一切，她不敢进厨房跟老太太争做饭，便回到屋里，坐在木椅上。
看到桌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电大教材，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跟崔凯琛一起到电大报名后，竟连一节课都没去听过。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些教材肯定是老太太故意放在这里提醒她的。
老太太此举，可谓用心良苦，只是，她现在只恨爹娘没替她生出三头六臂，哪里能抽出时间去上电大。
等忙过这一阵再说吧，无论如何，电大文凭是应该拿一个回来的。
她顺手拿起教材，开始翻看起来。
可只看了一会儿，一阵倦意上来，她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