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恐怕有点难度。”
黄世海谨慎地说，“设备看起来简单，却涉及到很多参数。其中最重要的数据，我跟萧远就没有让他们知道。除非……”
欧阳如月明白了，“除非他们手里有一台样机。”
黄世海心情沉重，“你们的判断是正确的，接下来，他们肯定会想办法弄一台我们的机器。”
话音未落，一辆军绿色的货车已经缓缓驶了进来。
一个中年男人从副驾驶室跳下来，大声说，“老板，提货！”
黄世海压低了声音说，“这个人叫朱江，昨天就是他来厂里找我订的货。”
这个人操着外地口音，看样子不是江安本地人。
欧阳如月点了点头，便笑呤呤地迎了上去，“大哥，你提啥货啊。”
朱江从包里掏出一张发货单递给她，“这是提货单，自己看吧。”
欧阳如月看了看，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我听黄总说了，你是昨天下午才下的订单。现在订货的单位太多，你这个订单，估计得排到几天后了。”
朱江顿时急了，“有没有搞错，说好的今天来提贷，你现在却告诉我，要排到几天后，还能不能讲点诚信。”
黄世海一脸尴尬，“订货的时候我也不知道销售那边收了这么多订单啊，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想通知你来着，可你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我也没办法联系你啊。”
“真是岂有此理！”
朱江气得头一阵阵发晕，“黄总，你可是这里的老板，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
对方来历不明，就是借给黄世海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发贷啊。
生意人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他不肯得罪人，只得陪着笑脸说，
“兄弟，实在对不住。我们跟远大机械有合同，我们只负责生产，销售的事，由他们安排。让你白跑一趟，我只能跟你说，对不起了。”
朱江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你们这么不讲诚信，还想不想在道上混了？”
黄世海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可怜巴巴地说，“我也不想啊，谁知道会从天上掉下来这么多订单呢？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人家是上午订的货，肯定只能是先满足人家了。”
说话间，又进来一辆货车。
一个人从车上跳下来，欧阳如月见是胡骆林，不禁笑了起来。
“骆林，怎么是你？”
“被萧远抓夫，我有啥办法。”
胡骆林一脸苦笑，掏出一张单据递给欧阳如月。
“我是来提货的。”
欧阳如月见是沐江煤矿的订单，顺手便递给朱江。
“你自己看吧，一家单位就是五台，我没骗你吧。”
黄世海听说一次就要提五台，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你等着，我去安排人上车。”
胡骆林懒洋洋地说，“装卸工我随车带着，你就别费心了。”
黄世海感慨，“还是萧总想得周到，连装卸工都安排好了。”
胡骆林正色说，“萧远说了，你只管生产，搬运安装的事，我们全包了。”
黄世海屁颠屁颠地跑到车前，指挥汽车，“库房在那边，我带你去。”
胡骆林跟着黄世海去了仓库，欧阳如月这才笑着说，
“你也看见了，现在八方要货，我们的确是生产不过来。”
朱江注意地看了一眼欧阳如月，似是是揣度她的身份。
“你们反正送不过来，挪一台给我们，应该是不难事吧。”
欧阳如月摇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等着吧，再过一段时间，就轮到你们了。”
朱江大惊，“刚才说几天，现在又变成了一段时间，你们说话能不能有个准头。”
欧阳如月笑呤呤地说，“大哥，你别生气，到时候我会给你发货的。”
朱江压低了声音说，“妹子，只要你今天能安排发货，过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欧阳如月知道，对方是在向她行贿呢。
她笑了笑说，“大哥，实在对不起，你今天就是说上大天去，我也没办法给你安排。”
朱江见她油盐不进，有些恼羞成怒。
“黄总不是这个厂的老板吗，连他说话都不算数，还有没有一点规矩。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是不给我货，今天谁也别想把货拉出这个厂门。”
“大哥，你这又是何苦。”
欧阳如月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这样吧，你把详细地址告诉我，到时候，我亲自把货给你们送过去，当面给你们老板赔罪。”
朱江心里大急，说话便口不择言。
“说好是自提，现在却要送货，还讲不讲道理了。我答应了老板，今天上午一定把机器送回去。我现在空着手回去，如何跟老板交待？”
欧阳如月一脸吃惊地看着他，“我们送货上门，是为了方便客户。几乎所有单位都要求送货上门，你们却坚持不让我们送货，不会是因为，我们是同行吧。”
朱江心里一惊，但还是很快就镇定下来，“你说准了，我们还真是同行。”
“哦，有这种事情。”
欧阳如月没想到对方竟承认得这么快，心跳顿时加速，“我们世海机械厂在全市根本就排不上号，也不知是哪个厂家这么看得起我们。”
“江安机械厂。”
朱江的脸上露出一丝得色，“你是江安人，这个厂的大名，你不会不知道吧。”
欧阳如朋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报出江安机械厂的名头，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你是说，江安机械厂啊，家父正是那个厂的厂长，他们要订设备，我怎么不知道？”
朱江有些意外，“不会真是大水冲了龙五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吧。”
欧阳如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供应科的人我都认识，你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朱江大惊失色，“江安机械厂是国有营单位，你要真是厂长的女儿，怎么可能在这里？”
欧阳如月忍住笑，朗声说，“你不是本地人吧？”
朱江下意识地点头，“我的确不是本地人，不过，并不影响我来提货吧。”
“原来是这样。”
欧阳如月若有所思，“如果你是本地人，就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
朱江的脸上青白不定，“我，我是刚调来的，你不认识我，也正常。”
欧阳如月没有揭穿他，只装糊涂。
“回去吧，我爸那边，我自会替你说话。”
朱江原本以为，只要祭出江安机械厂这面大旗，便能唬住对方。没想到，对方竟然声称是江安机械厂厂长千金。他不知道真假，只得硬着头皮说，
“告诉我，到底还有几天才能提货。这样，我回去也能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