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婆婆,欧阳如月不禁笑道:“你爸妈的消息挺灵通的,转子弯得也快,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萧远计算了一下时间,不禁哑然,“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肯定是在电视上看到知识竟赛的通知,气愤不过,打电话找朱市长,这才发现,我们的背后,竟然站着一个省府办顾主任。我爸的手再长,也伸不到省府。他是个识时务的人,见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还试图用道德来绑架我们。”
欧阳如月感慨,“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爸心里还藏着这么多龌龊心思呢。”
萧远有点难过,“都说人性经不住考验,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这事竟是真的。我爸妈口口声声说,我们之间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仍拿我当亲儿子,骨子里,却全是算计。这次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你救了省府办顾主任的母亲,知识竟赛这事,可就难了。”
“吉人自有天相,善人自有天助。不管怎么说,咱们的项目总算是启动了。明天省城各大报纸一出来,很快就会引起哄动。到时候,咱们可有得忙了。哦,对了,明天得抓紧时间把门市的事落实了,不光是工商那边注册公司需要,咱们也需要在城里有个落脚点。”
欧阳如月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
“我妈还在医务室住院,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萧远暗叫了一声糟糕,忙说,“现在已经晚了,你打家里的电话看看,要是家里没人,我们就直接去医务室。”
欧阳如月拿起桌上的大哥大,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喂……”
母亲在家,欧阳如月长舒了一口气,“妈,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
“我这是老-毛病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你们忙,就别惦记着我了。”
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落寞,欧阳如月心里的不安更重了。
“我爸现在还没回来吗?”
杨婉如叹息说,“你爸工作忙,应酬多,回来得晚,是常事。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刘学华的老婆,就是那天在我们家闹得最厉害的那个女人死了,听说是自杀。刘家人到厂办找你爸闹得不可开交,说那女人是被你爸逼死的。唉,你爸现在,可真是太难了。”
欧阳如月大吃一惊,“自杀,为什么?”
“谁知道呢。”
杨婉如幽幽地说,“听人说,今天早上,刘学华的女儿见她妈一直没动静,就去叫她,却怎么也叫不醒。小女孩儿害怕,就去叫她奶奶。老太太到了儿媳妇房间,才发现,人已经死硬了,桌子上还放着一瓶农药。所有人都说,她是想不开,喝农药自杀了。”
出这么大的事,母亲一个人在家里,不定多害怕呢。
欧阳如月忙说,“妈,你别着急,我跟萧远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萧远已经体贴地替她拿了一件外套。
“夜里风大,披件外衣。”
两人锁上房门,一前一后穿过通道,走出了筒子楼。
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一阵夜风吹来,欧阳如月缩了下脖子,把衣服裹紧了些。
经过球场坝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欧阳如月疾走几步,上前叫道:“爸,这么晚了,你才回家?”
欧阳俊逸扭头看到女儿女婿,不禁诧异,“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里?”
萧远轻声说,“我们给家里打电话,知道又出事了,不放心妈一个人在家,所以过来看看。”
欧阳俊逸点头,“既然来了,就到屋里坐会儿吧。”
三个人上楼,鱼贯进屋。
杨婉如站起来,低声说,“你们吃饭没有?”
欧阳俊逸摆了摆手,疲惫地坐在了沙发上。
“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行,我们都会照顾自己,吃饭之类的小事,你就别操心了。”
萧远坐到岳父对面,“爸,刘学华老婆陈淑娥是怎么回事,刚才妈在电话里说她喝农药自杀了。”
欧阳俊逸的心情十分沉重。
“刘学华所谓的遗书,经过笔迹鉴定,已经有了结论,根本就不是刘学华写的。遗书的字迹歪歪扭扭,是刘学文的语气。行文却十分连贯,表达也很清楚。陈淑娥没念过几天书,根本就没有可能炮制出这么一份遗书。按照警方的推断,陈淑娥的背后,肯定还有一双黑手。”
萧远若有所思,“这么说,陈淑娥的死,另有蹊跷。”
“陈淑娥的情况比较特殊,她不肯说,警方也不能逼得太紧。陈淑娥一死,线索就又断了。只是,刘家人受人鼓盅,硬说陈淑娥是被我逼死的。他们在厂办闹了一天,厂里不得不作些退步,答应给一笔可观的抚恤金。”
刘学华是厂里的职工,他跟妻子都死于非命,他留下的两个孩子,厂里当然不能置之不理。只是,刘家人用这样的方式逼欧阳俊逸就犯,却令人十分恼火。
毕竟,刘学华是大年三十家属房火灾的纵火犯,警方的结论又是暴病身亡。他妻子的死也是疑点重重,刘家人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找欧阳俊逸要说法,着实有点蹊跷。再说了,刘学华遇到困难,求告无门的时候,可没见过这些人伸出过援助之手。
萧远沉默了。
可以肯定,这又是一起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幕后的黑手是谁,不用猜也能知道。
岳父今天经历了什么,不用想就能知道。
早有人唯恐天下不乱,动不动就煽动工人闹事。现在出了人命案,他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了。
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疑虑,“爸,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人想灭口呢?”
“这种可能,我们也想过。”
欧阳俊逸把头靠在沙发上,声音沙哑地说,“等警方的尸检报告出来,就知道了。”
萧远摇头,“上次刘学华在看守所暴亡,尸检结果却是暴病身亡。不出意外,陈淑娥的尸检结果,多半也是自杀,不存在他杀的可能。”
欧阳俊逸长叹了一口气,“我跟孙局打过电话,他会关注这事。不过,他在警局已经被架空,有些事情,也是无能为力。”
“吴磊已经调回警局,我打电话问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萧远说着,拿出大哥大,让传呼台连呼吴磊三次。
吴磊的电话很快就回过来了,“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陈淑娥的娘家人不同意尸检。我们已经接到通知,按自杀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