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厉靳年死里逃生,活了下来,徐彬都说他命硬。
还真是命硬。
厉靳年讥讽自嘲地想,否则厉肃把自己带回来,为什么厉氏集团的发展每况愈下?哪怕厉肃死死支撑,这个豪门家族最后也有加快灭亡的一天。
白酒的作用,此时终于开始上来。
他的胃部如同被人用一块烫的如火石的石头按着一样,火辣辣的疼。
厉靳年的额头上开始出现一抹冷汗。
隐藏在面具低下的容颜也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今天的白酒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度数比往日厉景铄和他喝的白酒要高了不少。
此时厉靳年的胃部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从胃部开始,一直蔓延至全身。
身体的所有器官似乎都在提醒他,他今日酒喝的太多。
可恶。
被算计了。
厉靳年的手紧紧地握成拳,想要再三努力起身,还不能被厉肃和华如荣发现端倪。
那两人,尤其是华如荣,一开始就把他当做了敌人。
面具之下,他英俊的五官因为疼痛,早已扭曲起来。
厉靳年在此时没来由地想起了徐彬的话,他说,“三少,您今天去厉家本家,如果不带上我的话,说不定那些人又会找借口讥讽您,甚至伤害您。他们摆明了发现您根本不会反击,所以才敢如此任性妄为。”
还真是被徐彬说对了。
乌鸦嘴。
等他回去以后,要好好和他说说,以后绝对不能如此乌鸦嘴地诅咒他这个上司。
厉靳年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
眼皮也是火辣辣的滚烫。
恨不得立即昏死过去,等到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厉靳年的太阳穴不断地突突地跳着,神经在不断提醒他,他此时已经疼得快要死掉。
男人努力睁开双眸,往日漆黑平静的眼睛里,此时终于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痛苦。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厉肃和华如荣和的身上,但是眼前的景象有一些恍惚,他努力想要看清,但是一直有重影,除了那两人之外,似乎还有谁在客厅里,但是他也看不清了。
还真是狼狈。
每一次回到厉家,都是如此狼狈。
……
男人的耳旁响起姜忆柔 软的声音,那是他有一次弄伤自己的手以后,姜忆十分自责,帮他处理伤口时说的话。
她说:“厉靳年,你到底懂不懂珍惜自己的身体啊!除了你以外,还有很多人关心你!真是的——就该给你一点教训,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珍惜自己的身体!”
他当时还在想,有谁会在意他受伤的事情。
厉家的人是绝对不会在意。
他们甚至会拍手称快。
那还有谁?
姜忆么?
他薄唇扯起,好笑地问,“你会担心吗?”
姜忆听到这话以后,本来乖巧可爱的瓜子脸,顿时鼓了起来,气呼呼地,漆黑的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小手握成了拳头,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抬起手,就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胸口。
“嘶。”
厉靳年条件反射地倒吸了一口气。
有些疼。
姜忆的力气不算太大。
毕竟是女人,她能用上多大的力气?
可刚才厉靳年的话,是真的惹到了她,惹怒了她。被姜儒宠坏了的脾气,此时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小嘴气呼呼地撅着,一双透明好看的眸子,此时染上了一层愠怒。
要不是他还受着伤,她绝对要狠狠地在他手背上咬上一口。
气死她了!
姜忆一想到他刚才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就恨不得再打他几下!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没有人在意他受不受伤呢?
她难道就不是人吗?
女人想着想着,杏眸微微晕染上一层雾气,而后慢慢转红。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连鼻头都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红。
死命地瞪着坐在沙发上,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根本不在意身上伤口的厉靳年,她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破了的皮球,所有的气一下子都没了。
她再在乎又有什么用呢?
最该在乎的人,根本就不在乎!
厉靳年低着眸子,看着手上烫伤的伤口。伤口有些狰狞,看起来有些令人害怕。换了一般的女人过来,恐怕在看到这丑陋的伤口之后,就会逃跑了吧。
只有她会生气。
再生硬冰冷的心,此时也微微软化。
厉靳年抿了一下单薄的唇,抬起眸,嗓子上下滚动了一下,“抱……”
后面的字没有说完,他愣住了。
手里还拿着绷带的女人,呆呆地站在他的面前。
往日明亮的眸,此时有些暗淡,眼眶红红的,眼底充斥着倔强。
她狠狠地瞪着他,似乎因为他刚才的话十分不满,非常不满,格外不满。
厉靳年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除了徐彬以外,似乎没有人对他遭受的一切感到抱怨和生气。
就连他也无所谓受的这些伤。
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路上的摸爬滚打真的不算什么。
但是有人介意这些。
姜忆红着眸子,重新拿起绷带,生硬地坐在厉靳年身旁。
她凶巴巴恶狠狠没好气地:“伸出手来。”
然后冰凉的手,抚上厉靳年的手背,她眸子专注地盯着他受伤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着伤口。
女人的身体很小巧,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低下头,露出头顶的发旋。
几缕碎发垂在耳边,她也不甚在意,直到那些头发有些碍事以后,她才会没办法地皱起眉,把那些碎头发撩到耳后。
“厉靳年,你刚才不是说有谁会在意你受不受伤吗?”姜忆一边把烫伤膏轻柔地涂抹到他的手背上,一边冷不丁地说道,“我会在意,我以外还有徐彬在意,徐彬以外……还有你的朋友,喏,就那个开娱乐公司的?当然,我也就认识几个你的朋友,但是你肯定还有其他的朋友,他们也会在意。还有赵医生,王伯……”
她数落着,越说越气。
本来还算好看的眉,因为被厉靳气到了,纤眉越皱越不好看。
最后几乎快成了一条毛毛虫。
她紧紧地咬了一下红唇,想要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