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靳年的卧室门口不远处。
“一个私生子,在这里嚣张什么?没看到晚上夫人的脸色都臭成什么样子了?还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根本就不受欢迎?没皮没脸来蹭饭吃。”
“你就少说点吧,三少爷好歹也是厉家的人。”
“啧,他算什么厉家的人,一个私生子罢了。以后老爷把继承人的位置给了大少,看厉家的人谁还给他一个好脸色。”
两个佣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止不住地钻入厉靳年的耳中。
他却不怎么在意,面具之下,太阳穴一直在不断地跳着,胃部的疼痛几乎让他快要疯掉,手使劲,嘭的一声,直接将身后的门重重地甩上,隔绝了外面碎碎的声音。
“啧,甩什么脸色,还关门关那么重。”
外面的佣人被身后的门声吓了一跳,忍不住骂了几句,下了楼。
房间里。
厉靳年刚走了几步,一阵晕眩,他几乎是跌倒在床上。
男人峻拔的身形,深深地陷入了柔 软的黑色床内。因为冷汗,白色的衬衣几乎已经全部黏在了他的身上,隐隐约约甚至可以看到他胸肌的轮廓。
他咬着牙,忍着疼,抬手取掉了脸上的面具。
随手一丢。
啪嗒。
清脆的声音,面具直接落在了地上。
厉靳年甚至没有起身去捡,而是苍白的手搭在胃部,忍耐着从胃部蔓延至神经的疼。
约莫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疼痛缓解了几分。
连一杯醒酒茶也没有人送过来,更别提家庭医生。整个厉家,压根就没人在意他的生死。
厉靳年缓缓地起身,抬手抹了一把额头,而后缓缓地摊开掌心,掌心里满满的都是冷汗。
是湿的。
手指一把勾开身上的衬衣扣子,将早就湿 润成一团的白色衬衣蹂.躏成团,丢在地上,掌心撑在柔 软的床铺上,微微用力,起身。
几乎是靠毅力,走到浴室门口。
砰。
一大手径直地推开了浴室的门,男人没有犹豫,修长的腿,三两步就跨到了池子旁边。
呕吐的声音,在浴室内响起。
他有一些洁癖。
往日里喝酒喝多了,都会有家里的管家或者助理端过来的醒酒茶,可此时此刻,他的房间里除了水,就只剩下酒了。
水流声响起,很快,纯净的水流卷着那些肮脏的东西就流到了下水道里。
呕吐完之后,身体也没有多舒服。
本来只有胃部是火辣辣的疼,可现在就连嗓子也是火辣辣的疼。
厉靳年赤着上半身,倒了一杯冰水,咕咚咕咚,喉结上下滚动。
他喝的有些急,冰凉的水珠顺着他的下巴,不断地流到他的身体上,甚至有一些隐隐约约地滑入了西装裤的边缘。
水杯被他重重地放在玻璃台上,厉靳年漆黑的眼底,翻腾着狠戾与阴鹜。
厉景铄和厉英彦打的一手好算盘,什么都不用做,就让他狼狈至此。
意识浑浑噩噩,回到卧室以后,他的身体陷入柔 软的床铺内。刚刚拿过冰水的杯子,现在掌心里特别凉。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凉,很舒服。
过量的酒精让厉靳年的意识一直混沌不清醒,但胃部的疼痛又将他从浑浑噩噩之中拉了出来。
手指摸上被丢在一旁的黑色手机上。
几乎没有想,就按了一个数字。
尊敬礼貌的声音,传入厉靳年的耳内,是楼下管家的声音。
“三少,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送一杯醒酒茶来我的房间。”厉靳年用手狠狠地揉着自己几乎快要崩溃的额头,“越快越好。”
再没有醒酒茶,他明天早上起床一定会因头疼而痛苦。
至于胃部的疼……
厉靳年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盒胃药。
上次徐彬让他在厉家的卧室内准备一些常用药物,看来是准备对了。
快速地看了一下说明书以后,抠下来两个胶囊,用冰水直接服用下来后,再次躺回到床上。
他一不小心,压在了手机上。
手机还未锁屏,男人微微用力,不小心碰到了数字一。
刚好开启了快捷拨号。
当他意识到的时候,赶紧拿起手机,但是电话已经被接通了。
一个柔 软带着一点点娇媚的声音,从黑色的手机里传来。
“嗯?怎么啦?你还没有休息吗?”
女人柔 软的声音,没有一点预兆,在房间里响起。
姜忆刚刚洗完澡。
白色肌肤,泛着一层浅浅的粉色。
她的长发微微湿 润,手指随意一勾,就将白色的毛巾丢到了一旁。
小巧的瓜子脸上,敷着一张面膜。
明天有一个晚会,她需要出席,今天紧赶慢赶至少也要敷一个前男友面膜,明天再让化妆师折腾她这张可怜的小脸。
刚刚离开浴室,赤着脚踩在地毯,回到房间,就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
时间已经很晚了,也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姜忆纤眉微挑,走到床头柜旁边,拿起手机。
发丝上的水珠,顺着她的动作,落在了手机上。
她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本来还高挑的眉立即拧了起来。
厉靳年的电话。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今天晚上说要去厉家一趟。
姜忆没有思考太多,她的动作要比她的思考快上了很多,径直接起了电话。
可电话那头,却没有任何回复。
只有一些听起来有些反常的呼吸声。
姜忆刚刚洗完澡,身体还是暖暖的。
在男人没有回复之后,她感觉自己的指尖逐渐变冰。
“厉靳年?你在对面么?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忆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急躁,她很害怕这种自己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过去失去母亲,她什么都不了解。上一世失去生命,她依旧什么都不了解。
“厉靳年?”
她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男人躺在床上,手机被他调为了公放模式。女人焦急的声音,传入他的耳内,他有一些烦躁,正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女人的声音比刚才多了一丝愠怒,夹杂着一丝质问:“你是不是瞒着我又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