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邑在第二天乘蒋家专机带着父亲的骨灰盒回到了北京。
按照蒋家的规矩将父亲的骨灰盒送进了蒋家的祠堂,蒋家以前算是名门望族,祖上是书香世家,蒋老爷子至今依然住在老宅。
传统的四合院落,多是木质结构,踩上去还会有咯吱咯吱的声音,这里有很多长廊,连接着一个一个房间和院落。
同他的建筑一样这里也保持着最传统礼仪和思想。
蒋邑的爷爷有三个兄弟,他排行第二,上面一个哥哥听说小孩都是搞科研的,全家定居在美国,还有个弟弟只生了一个女儿,是医生,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国家救助医疗队里。
这些人蒋邑都没见过,只是每次回到蒋家,就能听到几个管家婆子念叨,爷爷偶尔也会提起,爷爷身上有着老一辈知识分子的特点,高风亮节,“以天下为己任”,最是瞧不起娱乐圈,偏偏两个儿子都在娱乐圈,孙女还是个歌手。
孙子?就更不要提了!每每说起这些都让他痛心疾首。
蒋老爷子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很多,到了他这个岁数失子之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他不爱说话了,吃的也少了,他的大儿子本就是他心里的痛,这几年这个痛点结疤了,本可以假装不在意,没想到这一次他直接一刀撕开了结疤,剜了他心头的肉。
蒋邑这次回来感受到了蒋家老宅的暮气沉沉,看着年近古稀的老人,白发苍苍,步履蹒跚,原本对他还有一点点的记恨在此刻也消失殆尽了,对这座宅子的恐惧也慢慢淡忘了!
北京这两天突然降温了,听说可能还要下雪,风又干又冷,吹的人很难受,蒋邑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怎么在南方待一个月就不习惯北方的气候了?
他知道这次回来不可避免的会遇到纪家母女,没想到见面来的这么快。
他与纪明月站在爷爷茶室门外的回廊候着,就像他小时候一样。
不过小时候是跪着,他现在可以站着。
纪昭与爷爷在茶桌两边相对而坐。
纪昭是蒋成栋名义上的妻子,她曾经也是名满京城的大小姐,满心欢喜嫁给了蒋成栋,婚后才发现蒋成栋早已有了心爱之人,那人已经为他生了儿子。
心高气傲的纪昭想要离婚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身份的转换让她像变了个人,她开始动用一切手段将蒋家拿捏在手中,她让蒋成栋离不了婚,让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让那个孩子进不了蒋家的大门。
她偏执又疯狂。纪明月的出生又将她的疯狂推上了顶点,那些年把蒋家折磨的支离破碎。
“哥?”纪明月用肩膀撞了一下蒋邑的肩膀:“想什么呢?”
蒋邑的思绪被打断,他低头看着纪明月精致的脸,看不出丝毫难过,对于蒋成栋的死,纪明月是没什么感觉的,纪昭甚至是痛快的,就连他自己,也没太多伤感。
可能只有爷爷和小叔会因为他的离去而悲伤。
蒋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苍白的面孔,甚至比纪明月的脸还要精致几分,他冷漠的神情和那双眼睛,他是不是也会悲伤?
“哥?”纪明月再次撞了撞他的肩膀:“怎么又走神了?”
怎么又想起那个人!
“没。”蒋邑看着室内纪昭与爷爷还在说话,他转身对纪明月道:“听说你最近又准备出专辑了?”
一听到专辑纪明月的眼睛都亮了:“是啊,你要不要听听,我带了demo,这次的曲风很酷!”
“不要!”蒋邑立刻摇头拒绝,他是欣赏不了纪明月的曲风:“你的学业呢?都耽误了吧!”
纪明月撅着嘴对他翻了个白眼:“所以说你更像我爸!”
“你爸已经死了!”将邑提醒她。
纪明月吐了吐舌头。
纪昭与蒋老爷子说完话,离开时见女儿与蒋邑在一起,言谈举止亲密,心中不快,唤她的声音都带上了薄怒:“明月!”
吓得纪明月一机灵,她拔腿就跟上,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着蒋邑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我妈跟你妈最后都输给了一个男人!”
蒋邑不置可否:“还是个漂亮的男人!”
蒋成栋的死很快就被媒体遗忘,关于情人的小道消息虽层出不穷,却也没掀起什么水花。
网上确实有流出苏小白出入的照片,他不是低着头,就是带着墨镜,偷拍的照片又很模糊,大家自动把他当成了蒋邑,反而是跟在身后的王一诺变成了蒋邑神秘女友。
幸而蒋邑不混娱乐圈,也没多少人真正见过他,不然就以他跟苏小白身形的差距也能被一眼识破,很快这件事就被淹没在了每天都在刷新的明星八卦里。
蒋邑又变回原来那个蒋大少,每天不是在喝酒泡吧就是在飙车跑酷,浑浑噩噩,虚度光阴,荒唐程度较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很快他就尝到了苦头。
一个月后蒋成梁和黎筠突然回来,蒋邑被叫回了蒋家。
蒋邑回到蒋家时,书房里蒋成梁跪在蒋老爷子的身前,黎筠低着头站在他身后,蒋老爷子手握成拳头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气压低的有些可怕,蒋邑移步到蒋成梁身边低头唤道:“爷爷,小叔。”
蒋老爷子抬头瞪了一眼蒋邑:“你也给我跪下!”
蒋邑回想一下自己这段时间好像也没犯什么大错,他乖乖的在蒋成梁身边跪下,偏头看向蒋成梁,他用口型询问:什么情况?
蒋老爷子将一份资料丢在两人面前,蒋邑捡起资料,好奇的打开,一张照片滑了出来,他捡起照片。
苏小白?照片中的苏小白穿着白衬衫在阳光下笑的一脸灿烂,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阳光在他的头发上镀了一层金光,蒋邑仿佛看到他肆意奔跑的样子,脸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
“咳!”
蒋成梁佯装咳了一声,将神游的蒋邑拉回来。
蒋邑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把照片甩了出去,一句“草”差点叫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在想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