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澜眼底的尴尬有些掩饰不住，诚然如楚清意所说，他今天到星光乐园确实是有备而来。
顾氏最近的大动作已经危及他的公司，几个之前合作的供应商接连被顾氏截胡，而且被截得悄无声息。
他甚至费了些力气才查到其中的原委，这令他有些坐立不安。
猜不到对手的目标，这才是最可怕的。
顾淮渊看似将心思放在新兴产业上，但顾氏最近收购的几个项目都是老牌企业，顾霆澜一时有些摸不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霆澜的公司虽然不能与顾氏抗衡，但是也算是近来发展比较突出的黑马，如果在这个时候被顾氏打压，很可能就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所以，他一定不能任由顾淮渊对自己下手，说什么也要先下手为强。
眼前的这个女人，便是他眼下唯一能下功夫的突破口。
“好，那我就不绕弯子了，”顾霆澜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沉，“顾氏最近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楚清意低下头，在纸包里翻着已不太多的爆米花，想撇去一些没有爆开的苞米粒。
“你觉得，我一个离职的总裁秘书，还有机会接触顾氏核心的东西吗？”
顾霆澜笑了笑，“你真是连敷衍都不愿敷衍我，即便离职，你又怎么会猜不到顾淮渊的心思，他想对哪一个行业动手，别人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楚清意轻笑一声。
“你真看得起我，现在姜宛宛在顾氏你不会不清楚吧，但凡我给原先的同事去个电话，都可能被她防备，你还指望我能洞察顾氏的机密？”
顾霆澜的眼神渐渐阴郁，虽然她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可他听着却不太悦耳。
“那么我们合作的意义是什么？”他抬眸冷冷看了楚清意一眼，全然没有平日沉稳客套的兴致。
楚清意渐渐感受到了与虎谋皮的危险气息，可事已至此，立刻翻脸也不是好的选择。
“你如果真的想从我这里突破什么，就只能等，”楚清意沉声，“顾淮渊到紫藤花园来的时候，或许我总能够看出蛛丝马迹。”
“至于别的路子，我也无能为力。”
“关键我要等到什么时候！”
顾霆澜有些不耐烦地转过身去，他能等，他的公司不能等！
再让顾淮渊大刀阔斧地开疆扩土，他顾霆澜还能去哪里分一杯羹？！
“我必须知道顾氏的动向，”他稍微镇定一番，冷冷转身，“你的事我尽心在办，希望你也能拿出一点诚意。”
楚清意稍稍抿唇，点了点头，“我心中有数。”
顾霆澜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转眸掩饰，“对不起，刚才我有些急躁，语气可能有些不太好，你不要介意。”
他自己也有些意外，当着一个不太熟悉的朋友，自己怎么会暴露内心最深的焦虑。
楚清意弯了弯唇角。
顾家人的脾气，她早已习以为常，比起顾淮渊的喜怒无常，这简直是小意思。
“总之，顾氏那边还要麻烦你再费心了。”
楚清意看着他方才的失态，就知道他眼下的局面确实不容乐观，不然依照她对顾霆澜的了解，绝不至于这般失态。
可是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这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危机，她楚清意也不是上帝，没有这么多闲工夫去替他人忧心。
“不是要去看项目吗，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顾淮渊的声音猜忌十足，楚清意与顾霆澜瞬间都掩饰了神色，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两人只不过闲聊了一会儿。
可顾淮渊早已在远处看了一会儿，从两人的神色来看，绝不像是在闲聊，顾霆澜脸上的焦躁，是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至于今天顾霆澜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姜宛宛为什么突然出现，他也绝不相信是巧合。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楚清意的脸上，想在那上面搜寻蛛丝马迹，可这个女人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大摆锤那么好玩！”姜宛宛娇柔的声音里，透着算计好的天真，看起来如同懵懂少女。
“淮渊，我们再去玩一次好不好，你还像刚才那样紧握着我的手，我就一点都不害怕。”
姜宛宛甜蜜地靠上那樽厚实的肩膀，宛如宣示主权一般，挑衅地看向楚清意。
奈何楚清意的眼中一片麻木，对这种刻意的恩爱好似视若无睹，令姜宛宛多少有些失落。
偏偏顾淮渊还没有要随她一起离开的意思，这让她心里又添了一层阴郁。
刚才在玩大摆锤的时候，他就有些心不在焉，自己尖叫得声嘶力竭，他也只是敷衍地拍了拍自己的手。
现在又匆匆忙忙赶回来，顾淮渊的心思，不会真的放在了这个女人身上吧？
“淮渊？”
姜宛宛将脸往他眼前凑了凑，试图阻断他的目光，“妹妹想要霆澜陪着，咱们就别在这里碍事了，惹妹妹不高兴对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哦。”
“霆澜，”她又无害地转过头去，“虽然妹妹不肯告诉我们孩子到底是哪个男人的，作为姐姐，我还是要拜托你好好照顾他们母子。”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可其余三人都能听出其中的余味，放在以往，顾淮渊可能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今天却觉得这话莫名有些刺耳。
“多谢姜小姐关照，”楚清意的笑也是无懈可击，“比起以前可以若无其事地看着妈妈过世，你现在真的变了不少。”
顾霆澜何等精明，早已洞悉其中有什么玄机，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姜宛宛。
他自然知道这姐妹俩渊源，在调查期间，也注意到楚珺的离世，但没有想到，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曲折。
这倒是要好好查查的。
姜宛宛脸色一变，心虚地偷偷看了顾淮渊一眼，好在他似乎没有听出什么弦外之音。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也是关心你，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想得那么坏？”姜宛宛泫然欲泣，眼泪好像下一刻就要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