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辈面前，顾淮渊总是表现得格外谦卑。
话还没说出口，头先低了下去。
“对不起奶奶，打扰您休息了，公司确实出了点问题，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处理好，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对公司造成影响。”
同样的话，顾淮渊在刚进入顾氏时就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听的次数太多，程怀霖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行了行了，知道你工作能力强，不用特地跑到我这个老太婆面前说这些，还是说说你自己的事情吧，半夜跑回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被最亲近的人戳中心事，顾淮渊多少有些不自在，说话也不像刚才谈论工作时那般放松。
“没有，奶奶您想多了，我一切都好。”
“是吗？一切都好？我怎么有点不信呢，长这么大我还没见你这么晚偷偷跑回家过，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你要是真心不想说，就少在我面前晃悠，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说罢，程怀霖摆摆手，就准备赶顾淮渊走。
顾淮渊站在门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把心里的矛盾说清楚。
“奶奶，我真没骗您，我确实一切都好，但今天我突然发现，我之前好像错怪了一个人。”
“你说的是清意那丫头吧？”
程怀霖没戴眼镜，但眼神却如年轻时一般锐利。
顾淮渊刚说完，她便猜到了答案。
“奶奶您怎么知道？”
这下轮到顾淮渊惊讶了。
“哼，你们这帮小年轻，一天到晚翻来覆去不就那点子事情吗？老太婆我也算是过来人了，还有什么看不清楚的，我看你也别傻站着，赶紧搬个凳子坐到我旁边来，陪我好好聊聊。”
这个点，别墅里大部分佣人都已经休息了，只有明岚他们几个听到动静起来在门口候着。
可程怀霖偏不打算让他们动手，就得让顾淮渊自己来。
这小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可得好好挫挫他的锐气。
“是。”
顾淮渊倒也听话，程怀霖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只是有一件事顾淮渊心里一直想不明白，楚清意在他这儿有受过那么多委屈吗？为什么随便一说就能被奶奶猜到答案。
“你是不是还在想我是怎么猜到的？要我说啊，你这孩子哪哪都聪明，就是这个情商不太行，不过这也不能怪你，谁让我那儿子没有好好教过你呢。”
提起自己英年早逝的儿子，程怀霖话里多了几分惋惜。
“作为顾氏的继承人，你对得起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对得起顾氏上上下下几百名员工，可你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清意。我知道年少的欢喜固然特别，可抛去那些外在因素，姜宛宛真的是值得你相伴一生的良配吗？”
“一个人若是连小事都做得不尽如人意，那她大抵从根上就已经烂完了，该说的话就这么多，我都已经说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人一旦上了年纪，精力就总是会不够用，到了程怀霖这个阶段更是如此。
看她累了，顾淮渊也不敢再多留，道了声晚安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坐着，一坐便是一夜。
等第二天清晨公司里的那几个负责人将调查报告发过来，顾淮渊才终于有了一丝困意。
“顾总，昨天那起事故的调查报告已经出来了，那几个记者是江城晚报的，拿的是之前辞职老员工的工卡，我们没有及时收回销毁确实是我们的失误，至于他们的获取途径，我们还在调查。”
“不用了，我想我已经猜到是谁了。照片呢？昨天有没有被他们拍到什么？”
昨天刚从公司出来，顾淮渊就已经让员工报警抓人了，现在那几个记者的机器都在警局扣着，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有什么关键的，只有几张您和楚特助牵手的照片，您看是……”
楚清意和顾淮渊的关系在顾氏内部早已不算是什么秘密，就算她已经离开顾氏，在这些员工心里她仍跟顾淮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当得知被拍到的人是楚清意时，这几个负责人甚至还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是姜宛宛那个烦人精就好。
“将拍到我们两个的照片统统发我一份，其余的让他们全部删除，还有合作方那边，派人去打探一下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是，顾总。”
挂断电话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下属便把照片传了过来。
因为拍摄地点距离他们俩当时所在的位置比较远，照片上楚清意的身影拍得并不算很清楚，只能勉强辨认出她的身份。
再加上当时的天色加成，这几张照片看久了莫名有一种二人私奔被抓拍的意思。
顾淮渊平时并不是会保存这种东西的人，之前姜宛宛拉着他一起出去每次要合照顾淮渊都会找借口躲开。
可今天这几张照片他不仅保存了，还自己一个人偷偷看了好久，直到程怀霖让明岚过来喊他吃饭顾淮渊才收起手机回神。
吃完饭，顾淮渊回房间浅睡了一个小时，然后便出发去了公司。
中间姜宛宛连着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顾淮渊都没有接。
一直到公司楼下，顾淮渊才象征性地给姜宛宛发了几条消息。
“在忙，开会，勿扰。”
“有什么事等下班再说。”
姜宛宛虽然委屈，但也不敢打扰顾淮渊工作，讨好似的发了几条消息便将手机息屏放到了一边，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顾霆澜。
“你说你能帮我让楚清意永远离开顾淮渊，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据我所知楚清意本来就在规划出国的事情，只要顾淮渊不出手，他们的分开就是注定的，你只需要从中小小的推波助澜一下加快这件事情的进程就可以。”
“怎么做？”
一连几次失败，姜宛宛对这种事情已经逐渐失去信心了，这次要不是顾霆澜主动找上她还答应为她提供全方位帮助，姜宛宛才不会答应跟他见面。
“很简单，你只需要按我说得去做就行。”
姜宛宛还是不放心，“既然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自己出手？为什么要帮我？你们顾家的人心思都这么复杂吗？”
顾霆澜笑了笑，道：“因为，我们都有共同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