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一时语塞，对于这个问题，他根本无法正面回答。
楚清意纵然也是她的亲生女儿，可毕竟没养在身边那么久，又隔着太多事，始终亲近不起来。
当年的偏心与冷待，纵然有姜宛宛挑拨的缘故。可若是他这个父亲愿意分给这个女儿一点眼神，细想便能知道其中的不对劲。
“宁舟，别扯那些没用的，咱们现在主要是要求顾总放了你姐姐。难道你忍心看她被关在这种地方受折磨吗？”
“那姜先生可就多虑了。”崔风致突然出现，“姜宛宛现在在这里已经对她太过仁慈，不过没关系，再过几天，她就该去铁栅栏里吃牢饭。”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人说话实在太阴阳怪气，姜父忍不住恼火。
“别急，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崔风致说完问姜宁舟，“证据你都给姜先生看了？”
姜宁舟板着一张秀气的小脸点头，“爸爸不但不生姜宛宛的气，还想着兜底让她出来呢。”
对于姜父这样的反应，崔风致并不奇怪。
要不是他偏颇得太过，姜宛宛何至于无法无天，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看到眼中生出希冀的姜宛宛，崔风致不紧不慢地抖出手里的东西，递到姜父跟前。
“不知道您看了这些，还想不想包庇你的宝贝女儿？”
姜父草草翻了几页，脸色哗然大变，“这，这都是真的？”
“当然。顾总亲自下令查无实据，岂能作假。”
姜父猛然转身盯着姜宛宛，指着手中那厚厚的一纸，“这些，都是你做的？”
姜宛宛还没来得及辩驳，就被崔风致插嘴，“别忙着狡辩，这儿还有呢。”
他变戏法似地又掏出一支录音笔，直接摁开开关，姜宛宛的声音从里头清晰地传出来。
“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帮你搞垮姜氏那条产业线，你就如数把现金打在我的账户上。”
另一道是个男声，“当然，姜小写只管做便是。事成之后，我们一定会信守承诺。”
这短短两句话所隐含的信息量，如同水流彻底将姜父对爱你的包容击垮。
他脸色铁青，声音止不住地颤抖，“你……你，你竟然做这种有损于姜家利益的事，你真是……”
姜父重重叹了一口气，再说不出话来。
崔风致继续补刀，“这么大一笔钱，您难道不想知道姜宛宛拿去做什么了？”
姜父睁眼看向他，神色已然灰败，“还有哪些，你都说了吧。所幸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彻底气死在这里。”
崔风致细致的描述姜宛宛拿到钱后，如何联系绑匪，如何买凶杀人，还有做下的其他荒唐事。
姜父越听越心惊，盯着姜宛宛的眼神透着浓烈的不可置信，仿佛今天才真正认识这个宠了二十几年的女儿。
“为父真的没想到，多年的骄纵，竟然把你养成这个样子！”
“爸爸。”这次姜宛宛彻底慌了神。如果再失去姜家的庇佑，她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你别听他瞎说，他们都在污蔑我。你要相信女儿啊。”
她试图像小时候撒娇一样去拽姜父的衣袖，然而这回这个慈父没有心软，直接避开，让姜宛宛拉了个空，脚下一个趔趄。
姜父背对过身，不愿意再多看她一眼，“你为了一己私欲，可以将姜氏产业置之不顾，可以谋害亲姐，还学会了买凶杀人。如果有一天我这个当爸的挡了你的路，你大概也会毫不犹豫地除掉我。”
任凭姜宛宛在生后如何呼唤，姜父也走得很决绝，只撂下一句话。
“从此以后姜宛宛跟我姜家再也没有半点关系，顾总想怎么处理，都随他的注意。”
眼睁睁看着姜父和姜宁舟离开，姜宛宛如同被抽掉了魂，狼狈地跪伏在地。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彻底完蛋了。
姜父走后不到一个小时，两个保安来的地下室，将姜宛宛架了出去。
姜宛宛本以为顾淮渊要见她，准备再卖一波惨，试试他还会不会心软。
谁知顾淮渊根本没有出现，姜宛宛直接被拉上一辆SUV带走。
一路上，两名保安一左一右将她牢牢看住。直到车子驶入熟悉的街道，姜宛宛才意识到顾淮渊的人要送她去哪。
警局！
顾淮渊竟然要彻底断了她的后路，把她交给警察。
“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真的，等警察调查起来我就完了。”
这个念头像一根尖锐的弦，紧紧拉扯着她的脑神经。
解决完这件事，顾淮渊终于敢去医院，面对楚清意。
刚一走进病房，一个奶呼呼的小团子就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顾叔叔，你是来带一一玩的吗？”
小姑娘眨巴着饱食一般的大眼睛，仰头盯着她。
顾淮渊心里一软，连日来滞涩的心境瞬间消散，他蹲下身抱起楚一一，“是呀，我来看妈妈，顺便陪我们一一玩耍。”
以前不知道她是自己女儿的时候，就莫名有一股亲近之感。如今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更是恨不得把全天下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啊。”小姑娘夸张的捂住脸，“原来一一只是顺便呀。顾叔叔果然只在意妈妈。”
童言无忌。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顾淮渊微窘，下意识看向楚清意，心底有种隐秘的期待。
可楚清意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平静地握住手中的玻璃杯，柔声低斥，“一一，别胡说八道。”
她疏离客气的态度，让顾淮渊心里窒闷。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如今又有什么理由，让楚清音像以前那样待他。
顾淮渊忽然很想告诉她，他已经知道当年的所有真相，姜宛宛也即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他换了看护进来，把楚一一交给她，“带孩子去公园里玩玩。”
然后才调整心绪，走到楚清意病床前，“清意，我……”
“来医院之前，姜宛宛已经被带去警察局了。”
“怎么。”楚清意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所以顾总特地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写下谅解书，好让姜宛宛少判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