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意勾了勾嘴角，他还是老样子。
她想换做是以前的自己，听到这话，大概早已经伤心地扭头离开了吧？现在，她就算觉得刺耳，心里却是波澜不惊。
“谢谢你。”
楚清意突然开口。
她能够看到顾淮渊的身体僵了僵，好一会，他才睁开眼，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这一次，楚清意没在闪躲，而是迎上他的视线，认真地说道：“谢谢你救了一一，还愿意为她捐献骨髓。”
顾淮渊的眸色深沉，紧抿的薄唇，微微颤抖着。楚清意的感谢并没让他心里好受，反而像是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自己的心上。
他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半晌，才转过头，不屑地丢了一句：“没什么。”
楚清意觉得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却又一时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她把医生叮嘱得一些注意事项给顾淮渊说了一遍，顾淮渊听了却直皱眉：“麻烦！”
“你不要怕麻烦，医生说得可能会比较繁琐一点，其实他也是为了你的身体。虽然说抽骨髓的时间不会太长，对身体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影响，你的抵抗力其实本来就不是很好，所以你更要注意。”楚清意，开了口就忍不住多交代了起来。
甚至，她有些恍惚，好像是回到了以前在顾淮渊身边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是个出了名的工作狂，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
她在公司是他的左膀右臂，生活上更是身体力行的照顾，哪怕他不会多看一眼。
想到这，楚清意的眼神不由得黯淡了几分，嘴角多了几分苦涩。
同样陷入回忆的还有顾淮渊，不知道为什么，楚清意的絮絮叨叨让他有种回到了过去的感觉。
他应该嫌烦的，他一贯不喜欢别人太啰唆，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里。
可这会听着，不但心里没有不耐烦，反而有种享受的感觉。
等楚清意回过神来才发现顾淮渊居然没有反驳她，不由得愣了愣。
顾淮渊见她的声音停了，看过去，看到她脸上的错愕，故意沉下脸了，“说够了？”
熟悉的不耐烦，让楚清意才松了口气，只不过，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只有顾淮渊黑着脸，不耐烦的样子，才觉得是正常的？
楚清意简直怀疑自己有受虐倾向。
顾淮渊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见她没有出声，嘴角却勾着笑的样子有些奇怪。
“你说的那些，我没空记。”他突然开口。
楚清意回过神，不由得皱眉，这是什么意思？没有空记，为什么不早点说？
她抬头，对上顾淮渊带着一丝挑衅的眼神，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那我还是找崔助理帮忙记一下。”楚清意低着头，咬着牙说道。
“他很忙。”顾淮渊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临时住了院，公司里头一堆的事情。”
楚清意有些哭笑不得，他自己又不听，又不让她跟崔风致说，这是想要干什么？她忍不住说道：“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还要我替你再找个人过来记着这些？”
顾淮渊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冷笑：“呵，你不是人？”
“我……”她本想要反驳他，可是看到他身上的伤，闭了闭眼，劝自己说不要跟他计较，她闷声说道：“我知道了！”
顾淮渊意外地看向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沉默。
手术很顺利。
楚一一几乎没有排斥反应，倒是顾淮渊抽了骨髓出来，看着有些虚弱。
他是先出来的，楚清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的身后，没有看到楚一一出来，才上前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顾淮渊的麻药劲还没有过，迷迷糊糊地，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你还会关心我？”
楚清意微微一怔，她只觉得嗓子有些干干的，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赵彦承没有进手术室，一直陪着外面等着，看到这一幕，眼神黯淡了几分。
他上前拍了拍楚清意的肩，小声说道：“他应该是麻醉还没有醒，人其实是没有意识。”
也就是说，顾淮渊刚才虽然睁了睁眼，却未必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楚清意点了点头，心里忍不住想到，是啊！他怎么会在意她关不关心他？那话应该是想要跟姜宛宛说的吧？
楚清意生硬地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
崔风致在一旁看着，听到这话，忍不住多看了赵彦承两眼，心里有些不服气。他怀疑赵彦承是故意的，他可是医生出身。
崔风致才不相信他会看不出来顾淮渊根本就是在装睡，那点麻药会让堂堂的顾大总裁不清醒？
他不由得同情地看了一眼顾淮渊。
果不其然，回了病房，顾淮渊就“醒”了，只是脸色难看，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个亿一样。
“孩子刚出了手术室，转到了监护室，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但还是需要观察一下。”崔风致假装没有看到顾淮渊不时看向病房外的眼神，“楚小姐应该在监护室那边守着。”
顾淮渊松了口气，孩子没事就好，只是听到楚清意在监护室门口守着，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他能理解她担心孩子，可监护室根本不会让人进去探望，她就不能抽空过来看看他？
当这个念头划过的时候，顾淮渊不由得一僵。
他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进了一趟手术室，变矫情了？
顾淮渊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崔风致低着头，不敢说话。顾淮渊突然开了口：“去给我办理出院！”
“什么？”崔风致不敢置信地看向顾淮渊，“总裁，你这才做了骨髓捐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工作什么时候不可以？
顾淮渊却不这么想，从那天去救楚一一，到今天出了手术室，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公司了。
“公司那么多事，拖不得！”他说得理直气壮。
崔风致想要反驳，却又无力。
说实话，顾淮渊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虽说这些年，顾氏的管理已经相当的成熟，并不会因为顾淮渊几天的撂挑子就出现什么大的变动。
眼下公司的情况，却隐隐透着一丝风雨欲来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