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苑苑的声音在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地颤抖：“淮渊，我……”
我什么，连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顾淮渊来这里和汪家商量事情，连程怀霖都没有告诉，只有崔风致一个人知道。
但他一直都在顾淮渊身边，又和顾淮渊同时出了门，姜苑苑一直在想要怎么解释自己跟来了这里的事情。
方才听到的姜宁舟和姜苑苑的谈话还似在耳边，顾淮渊不是傻子，自然猜到了姜苑苑的用意。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有些疲惫，看着姜苑苑忐忑不安的神色，道：“你就那么不相信我，还是觉得我会妥协于汪家的条件？”
有时候顾淮渊偶尔会想，自己真的那么喜欢姜苑苑吗，为了她折辱楚清意多年，和谈好条件共同收取利益的汪家悔婚，顶撞奶奶。
可是每当这时候他都会想起当年姜苑苑浑身是血躺在车里的样子，这种念头都会烟消云散。
只是太多年没见了，姜苑苑昏迷了那么久，心里没有安全感是正常的，他只是需要时间去和这样的她回到当年的感情。
姜苑苑心慌不已，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心虚和慌乱，想上前一步去拉顾淮渊的手，却又胆怯地缩了回来，低下头。
“不是的，我只是怕你来了这里被汪家为难，你忽然为了我反悔，他们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同意的，我只是担心你啊，淮渊。”
顾淮渊沉默片刻，那审视的姿态才慢慢从他身上褪去。
他想，或许是自己最近太过于紧绷了，苑苑不是这样的人。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现在我要去一趟公司，我打个电话让崔风致过来送你回去？”
姜苑苑本想答应，却忽然想到自己刚刚在门口和姜宁舟的对峙，并不确定她会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尤其是告诉姜成海。
她摇了摇头，声音很低：“不了，你去忙吧，我一会儿回一趟家看看爸爸。”
顾淮渊没有强求，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匆匆下楼。
姜宁舟身上还有酒气，应该是在和人谈工作，姜苑苑没选在这个时候去找她，开着车回了姜家。
她在外面买了点东西，不至于空手回家，到姜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
车停在大门口，阿姨来开门的时候看见她，惊讶道：“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姜苑苑心情极差，维持不住自己平日里的温和，冷着脸，十分不耐烦。
“怎么，这里是姜家，我还回不得了？”
阿姨很少见过她这副样子，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不敢说，连忙打开大门让她开车进去。
姜家正在吃晚餐，听见声音回过头，姜苑苑拎着东西走了进来，看见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将手上的补品丢在了沙发上，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悦。
姜宁舟刚回来不久，洗了个澡，头发还没干，喝了酒还有些头疼，但行为举止端方规整，没有半点失仪之处，衬得一进来连个招呼都没打的姜苑苑更加不堪了。
“你这是干什么，一回家就冲着长辈发火吗，像什么样子！”姜成海重重地将筷子掼在了桌上，脸色黑沉，看着姜苑苑的目光愈加不善。
坐在他身旁的是如今姜家的女主人，姜宁舟的生母俞窈。
俞窈见气氛不对，连忙凑过身来拍了拍他的手，轻声道：“苑苑这些天都在外面忙，现在一定很累，你和孩子计较什么？”
她平时就很善解人意，所以生的姜宁向来也是最省心的。
姜成海看了她们母女俩一眼，终于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回过头看向站在一边板着脸的姜苑苑，冷哼一声，朝旁边的阿姨吩咐道：“去添一双碗筷给大小姐。”
阿姨连忙应声下去了。
可姜苑苑的脸色没有半点缓和，瞪了一眼从头到尾眼都没抬的姜宁舟，语气生硬。
“这么多天爸你个电话都没有打过，现在让我一起吃饭是什么意思，让我看着你们一家三口有多恩爱吗？”
俞窈看着姜成海脸色骤变，怕他当场发火，连忙站起身来。
“不是的苑苑，是这段时间公司里事情很忙，你爸爸和舟舟都很忙，所以一直没时间去看你。”
话音还没落，一个玻璃杯就猛地砸碎在了俞窈脚下。
一时间，碎片四溅，猝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俞窈大惊失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撞在桌角，被姜宁舟起身一把扶住。
地上的玻璃碎片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姜成海狠狠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脾气：“姜苑苑，你要是不想回这个家你就滚出去，她是你妈，你在干什么！”
妈？
姜苑苑瞪大了眼，险些脱口而出我妈是楚珺，然而却忽然意识到楚珺已经和姜成海离婚了，而自己嫌弃楚珺离婚后什么都没有最后跟了姜成海。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瞪着俞窈：“这里是姜家，没你说话的份。”
姜宁舟硬生生气笑了，俞窈也感觉到了她怒气，伸出手想要安抚她，却被姜苑苑慢条斯理地撇开了手，神色平静，眼底却带着阴晦和冷意：
“我妈是明媒正娶进来的，我也姓姜，凭什么没有说话的份？你大晚上回来发什么疯，今天在明光饭店没疯够是吗？”
姜宁舟从来没有和姜苑苑针锋相对过，素来是谦让着，姜成海没见过这她这般护犊子的样子，然而下一瞬注意力却全都被她的话吸引。
什么明光饭店？
他一听就觉得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脸色更差了：“宁舟，你说的是什么事情？她在明光饭店干什么了？”
姜苑苑霎时白了脸。
姜成海本来最近就对她非常不满意，要是知道了她因为和顾淮渊的事情得罪了汪家，一定会更加厌恶她的。
该死的姜宁舟！
姜苑苑霎时慌了阵脚，险些忘了自己来的目的，然而若是之前姜宁舟或许压根不愿意搭理这些事情，但现在姜苑苑对俞窈这样冒犯，姜宁舟不会容忍了。
她嗤笑一声，一点余地都没给姜苑苑留。
“今天在明光饭店，姜苑苑在门口听墙角，我走的时候见到汪家那个女儿哭着走出来，跟她爸说因为姜苑苑从中作梗，顾总要悔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