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柠双眸掠动，定定看着他。
裴越眼帘垂低，将墨狐大氅系在司柠身上，裹住她瘦弱单薄的身躯。
“你腿脚要好好养着，我送你回去。”他低着头，声调特别轻，像是没了底气。
司柠唇瓣动了动，不知怎的，拒绝之话出不了口。
天上飘起鹅毛大雪，两道身影并排朝宫外走去，渐行渐远，直至被雪花覆盖。
坐上马车，司柠将大氅帽子从脑袋上推下去，拿出帕子想打掉落在身上的雪，裴越快她一步，先行抬手轻轻抚去雪花。
她一怔愣，眺望他而去。
裴越悻悻抽回手来，有些苦笑，“你身子骨孱弱，若等积雪化水，恐会风寒。”
他说话时胡乱拍打两下自己身上的落雪，便不再管，转而为司柠煮热茶驱驱寒。
司柠目光定格在他身上，裴越将披风给了她，全身都落了雪，残留在身上的雪花在热气蒸煮下化成水，渗进头发和锦衣里。
她羽睫微掩，有些于心不忍。
“我来吧。”将一方绣帕塞到男人手里，接替茶罐煎煮。
裴越顿了顿，斜视过司柠。
她似有些难为情，别捏地侧着身子，不与他正面相对。
裴越眉眼弯了弯，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狡黠笑容。
司柠也没有打心底厌烦他，如此甚好，只要他多加上心，一定能让她再次爱慕上他。
他笑着捏住馨香绣帕，装模作样擦拭头发上的雪花。
“给。”司柠煮好茶，递给裴越。
裴越接过，浅啜一口，漫不经心出声：“我近日离京，是为边关之事。”
他似在解释，又似在为自己后面的话做铺垫。
司柠轻点头，端起茶盏抿入口，并没将裴越和他的话放在心上。
裴越略显失落的一笑，沉默片刻又道：“现在边关之事，我最为清楚。”
司柠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眸光流转看去。
“那又如何？”她冷漠之态。
让清月和亲，谢言酌是罪魁祸首，但他一人怎有那么大的本事，说不定裴越这个侯府世子爷也掺和其中。
现在说这话，是在挑衅？还是威胁？
裴越睨着眼前的人儿，不愿将目光从她身上错开。
“我可以让皇上收回成命，不让清月公主和亲。”他说这话时态度认真，势在必得。
司柠握着茶杯的纤指骤然一缩，警惕戒备的眼神瞪向裴越。
“裴少傅想要什么？”她严肃冷峻质问。
裴越拐那么大的弯子，就是为了这句话吧。
他有办法扭转乾坤，却不去清月面前说，而是告诉她，定是知道她不想让清月和亲，想要以此从她身上换取什么。
裴越不由轻蔑一笑，笑自己真是失败。司柠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他想利用她。
司柠凝眉，不解裴越什么意思。
他想要为司妙婷谋取什么直说就是，何必三缄其口，做出这姿态来。
第一辈子的经历让司柠确信裴越深爱司妙婷，和她接触是想榨干她身上的价值，为司妙婷铺路。
裴越收敛起笑来，眼含悲凉深深凝望司柠，“下月初三乃吉日，嫁进侯府，做我的世子妃。”
他掷地有声，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灼灼望着眼前女人。
沈肃的出现让他感到不安，正好借此机会，早些迎娶司柠进府。
司柠眼睛骤然一缩，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裴越。
“你说什么？”她惊诧反问。
下月初三嫁进侯府？
现已是月尾，下月初三，没几日了。
裴越倾身靠近，气息无形间笼罩压迫着司柠，“下月初三，嫁我。”他声如磐石，祈求迫不及待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