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现下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司柠中意裴越。
只有司柠厌恶裴越，不想嫁他，他才有机会趁虚而入。
司柠与之目光相交，昏黄的烛火下，不太能看清沈肃眼底的情绪，只知道他表情认真，生怕她会受到伤害。
沈肃话语虽挑拨，但不可否认他说的有一定道理。
重生了几辈子，她从不知道裴越还有那样的癖好，不管是误会还是真相，事情都已出了，还传的沸沸扬扬。
“侯府虽是高门大户，但人口之多，关系复杂，大小姐嫁进去必会受一番蹉跎，想要熬出头不容易。而沈家满门忠烈，我双亲皆亡，大小姐一进府，便是当家主母。”
沈肃眼尖，看出了司柠的犹豫惆怅，继续煽风点火诋毁裴越。
司柠眸色骤亮，沈肃此话确实让人向往。
在侯府的日子不好过，在大将军府的日子虽也差不多，但好在不必受长辈立规矩，将军府其他人也对她善意满满。
既然嫁人逃不脱，那该嫁谁应一清二楚。
“大小姐当日在亭台救了我，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自是愿意，就看大小姐肯不肯嫁我？”
沈肃展臂，掌心覆在司柠纤手上，柔情蜜意。
司柠下意识抽手躲闪，错过身，不满沈肃的逾越之举。
沈肃悻悻收回手臂，双手攥成拳头，用力捏了捏，青筋暴起，隐隐发抖的手彰显出他内心的不甘。
这辈子只要能娶司柠回家，他不屑用些手段。
静谧的房间里一时间连两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沈肃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看司柠如何抉择了。
司柠心中早已有了决定，嫁沈肃，再借裴越和二皇子的手除掉沈肃。
“侯府明日便会来下聘。”司柠多余的话都没有，只这一句，便说明了所有。
沈肃黯淡神色僵了下，眼波流转，惊异怔愣。
司柠愿意嫁他！
“我自会处理。”他霎时大笑，安抚司柠不必对那些小事挂心。
司柠涟涟笑起，“天色不早了，我便不打扰了，大将军好生休息。”她客气疏离说完，站起身行礼道别。
沈肃忙起身扶了司柠一下，“大小姐不必多礼。”
两两相望，男人视线越发温柔和善，司柠浅笑着垂落下眼，不动声色错开身，后退两步转身离去。
上辈子的沈肃何时用这个眼神看过她，又何时对她这般敬重过。
走出房间，司明晟立马迎上前，“如何？”
司柠进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和沈肃谈的怎么样了，沈肃可愿意出面铲除赌坊？
司柠还没来得及回复，副将邀请司明晟进屋。
“将军有请。”
司明晟看了眼司柠，随副将走进去。
司柠眼神冷漠，她要嫁沈肃，沈肃死后沈家便是她当家做主，她怎能让沈肃得罪顾家，绝自己的后路。
沈肃喊司明晟进屋，无非说些公务之事，司明晟也不好主动提及赌坊和司明礼之事。
等待他们的间隙，司柠踱步到后屋。
大将军府后屋庭院种植着腊梅，这个时节开正好，是她上辈子刺骨寒冬唯一的慰藉。
走进后屋，黄色花团锦簇，浓郁香气扑面而来，让人忘记了冬日的寒冷。
“慢着点，别摔了。”
司柠正想折几枝腊梅回去插进花瓶点缀沉闷房间，忽听一道熟悉的女声。
她沉寂双目动了动，下意识回头望去。
还不待她看清远处光景，一孩童嬉笑着忽然冲进她怀中。
“哎呦！”小男孩捂着自己脑袋哎呦个不停，像是撞疼了。
司柠忙扔下手中腊梅，倾身将他扶起来。
“荣哥儿！”司柠看清小孩是谁后，眉眼间漾起涟涟笑意来，“撞疼了吧？还是这么皮，玩起来没个正行。”司柠拨开沈荣捂在脑袋上的小手，轻轻吹了吹，嗔怪着假意指责。
沈荣努着嘴，圆溜溜的黑眼睛里映衬着泪花。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嘟着嘴纳闷询问。
司柠笑着点了下他的脑袋，“又欺负你娘跑出来玩？再不好好习武，我就告诉你小叔叔，让他教训你。”
沈家全族没剩下几个人，沈肃立下大功后皇上御赐府邸，沈肃便将沈家旁支全部收容进来。
沈荣是沈家旁支的孩子，叫沈肃小叔叔。
沈荣害怕沈肃，忙摇晃脑袋，“不要告诉小叔叔，我乖乖习武。”
沈肃平日里不苟言笑，沈家上下敬而远之。
“荣哥儿！”沈荣的娘李氏追上来看见这一幕，吓得脸色白了一圈，忙将沈荣带下去，跪地赎罪。
“还望大小姐恕罪，孩子是无心之举，并非有意撞大小姐。”
司柠莫名的滋味，李氏等人都是孀妇，无丈夫撑腰，平日里谨小慎微，生怕得罪人给沈肃添麻烦。
她走过去搀扶起李氏，“无事。”
李氏站起身连连道谢，随后快步离去。
司柠站在原地观望着，许久后垂落下眼，连腊梅都没顾上折，转身出了府。
“将军为何要让荣少爷和李大奶奶出面？”
高墙上，沈肃裹着大氅眺望下方，副将不解询问。
沈肃视线追随着灯笼下渐行渐远的司柠，许久后狠狠闭上眼，压下眸底深处的悔意和无可奈何。
司柠果真同他一样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