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歪头注视她一眼,女人眼瞳不停闪烁,看着很是慌乱。
他唇角微勾起弧度,凑她更近了一些。女子独有的体香沁入全身。
司柠身子有些僵硬,大脑被男性独有的荷尔蒙气息笼罩,呼吸都凝滞住了。
“风筝高飞,翱翔天空,但决定它的不是风筝线,而是放风筝的人。”裴越握着司柠的手,一笔一画给她批注。
他想让司柠知道,她想飞多高都行,因为他会站在后面牵线。
他的字迹刚劲有力,与司柠雅秀的字迹形成鲜明对比,像是压制着她。
司柠死死盯着裴越写下的那行清晰醒目的文字,眸光越发冰冷。
她想如风筝一般在空中飞翔,自由无束。裴越却告诉她,她能飞得多高,要看掌控她的人,想让她飞得多高。
想到前几辈子,她的命全捏在他们的手里。
他们想让她几时死,以什么缘由死,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就如同风筝,无论她飞得多高,执线人都能把她拽回来。
司柠突然懊恼自己为什么要以风筝为题写文章,给裴越辱没她的机会。
那行字刺痛她双目,握着笔从卷上划过,破坏掉卷面,扔下毛笔,甩开裴越的手。
裴越手心一空,柔和的双目微动,诧异凝视司柠。
怎好端端的发这么大火?
是因为他没去太傅府商议大婚事宜吗?
除了这个原因,裴越再想不到其他。
他们这边的动静,惹得左侧的小皇子侧目窥探,可他只看见裴越躬身横在司柠面前,再看不到其他。
裴越察觉到探寻视线,转身凌厉扫去,小皇子吓得立马垂下脑袋。
裴越冰冷眼神在学堂里巡视一番,压制得那些公主皇子大气不敢出。他们脑袋快要埋在卷轴上,都在心里想裴少傅突然之间怎么了?
以前虽然严厉,但不是这样的,今天像是有气无处发泄似的。
裴越转回视线,落在司柠身上时又变回那温润模样。
想来司柠真的误会了,等会跟她好生解释一下。
他很想尽快迎娶她,实在是有小人作祟。
司柠端坐在位置上,这会已经开始懊悔,怎么就没忍住性子发泄了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司柠刚要离开,听裴越喊她名字。
“司柠!”
司柠寻声而望,裴越眼神示意司柠跟他出来。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来了兴趣,本以为裴少傅变了性子,会怜惜司柠是他未婚夫人,迟到也不责罚,没想到是要私下惩罚。
司柠神色平平,在众人注视下站起身,跟随裴越而去。
她不清楚裴越要做什么,估计是刚才的行为激怒了他。
裴越带司柠走进偏殿,关闭房门。
见此情景,司柠搭在腹部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裴越回身,不动声色打量过司柠。这般拘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做什么。
他垂了垂眸子,蓦地前进几步,走到司柠面前,拉住她的手。
“阿柠~”他柔情呼唤。
司柠只觉头皮发麻,拧着眉将自己手抽出来,掩着眸后退半步,稍微拉开些距离。
“裴少傅有事说就是。”她疏离模样。
裴越抿紧了嘴唇,眼眶微红,一股难以言说的无奈涌上心头,百感交集。
“今日之事并非我自愿,可信我?”他略显期待地眼神。
今日并不是他不去太傅府商议大婚事宜,而是被迫不能去。
他怕强行去了,到头来连这桩婚事都留不下。
他实在想不通上辈子顺理成章的事,这辈子怎这般困难?
司柠清眸一瞥,淡然应声,“信。”
她态度温软,并不是真的相信裴越,而是与这些人独处时,不能激怒他们。
她怕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听见这话裴越本该高兴的,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司柠的神色不像是信他的,他看到的只是敷衍。
“裴少傅若没其他事,我便先行离开了。”司柠俯身行礼,后退两步,转身要离开。
裴越心下一急,大跨步追了上去,拽住她手腕,将打开的房门“砰”地关闭。
他生怕司柠不听他解释一走了之,心底着急,动作有些粗鲁,不想吓到了司柠。
突如其来的拖拽让司柠条件反射般缩起脖颈,双臂抬起护住自己脑袋,眸眼惊恐半眯,一副防备的模样。
“阿柠……”
裴越想说很多话,求司柠爱慕他,相信他,可看到她这副惊悚可怜样,整个人怔了怔。
“吓到了吗?”抓她胳膊的长指松了松,改为轻轻安抚。
他动作确实粗鲁了一些,但注意着分寸,司柠怎会吓成这样?
谁这样粗鲁对待过她吗?
司柠刚才的反应是下意识的,反应过来后放下护着头部的手,故作镇定,但不停颤抖的羽睫,将她内心慌乱暴露在外。
即使重生了这么多次,谢言酌给她的伤害还是无法磨灭。
还有上辈子的沈肃。
沈肃虽然不像谢言酌那么残忍暴戾,但他是个大将军,高大魁梧,手指轻轻一动,就能完全压制住她。
现在的裴越就是如此。
横在她身前如同大山,周身阴影将她笼罩其中,窥探不到一丝生机。
“我刚才情急之下没注意好分寸,并不是要动粗……”裴越低眉顺目解释。
司柠扯出一个笑来,“我知道。”
裴越不是粗暴之人,无论言语还是行动都未粗俗过。
他只会无视她!
裴越心头莫名难受,甚至有些酸涩。
“受伤没有?”他落在她胳膊上的指腹摩挲几下,转而探到头上去。
刚才慌神间,司柠脑袋磕在了门框上。
司柠偏头一躲,“没有受伤。”
她不想跟裴越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裴越摸了个空,手滞在半空中好一会,不气馁,继续摸到她后脑。
鼓起一个大包。
他剑眉深深蹙起来,弯腰打横抱起她,来到案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