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陈达初到秦家庄附近时,正巧遇上阮氏三兄弟。
因远道而来,又不太认得路,见了三人便想去打听打听。
但陈达并不认得他们,只上前去,拱了拱手打听道:“几位老兄,前面可就是秦家庄么,不知几位可知道,是否有一位名叫吴用的先生?”
那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便有几分警惕。
他们自外地来京城寻秦陆,又被秦陆安排到这庄子上生活,应该很少有人知道才是,况且这人看着面生得很,如何回来到秦家庄,还张口就要寻吴用?
阮小二细想片刻,上前道:“我们只是这附近的乡民,不认得你说的吴用,看你不像是本乡人,是从哪儿来的?”
那陈达一听对方不认得吴用,便只当对方真的只是别处的乡民,自然也没必要把自己的来意如实相告,遂编了个诓道:
“哦,我叫吴达,确实是外乡来的,吴用是我姨家大哥,我此来专程是投奔他的,几位若不认得,我就再去别处打听打听吧。”
“请便。”
阮小二听了,也不拦着他,只由着他去了。
待他走远,这边三兄弟方凑到一起,那阮小七想急道:
“怎么回事,二位哥哥觉得他是什么人?”
阮小五又道:“看着面相倒不是什么坏人,只是人不可貌相,咱们须得好好警惕。”
阮小二又道:“不错,这人突然出现在庄子附近,实在可疑,况且就我所知,吴先生根本没有什么姨表兄弟,这人无故撒谎,定然有古怪。”
阮小七又说:“正巧先生现在不在庄上,正在那边地里跟农户看今年的收成呢,我且迂回过去给先生报个信儿再说。”
阮小二点点头,又道:“小五,你从小路先回庄子上去,给庄上人报个信警惕起来,好歹公孙先生也在,你再问问他后面如何应对。”
阮小五点头应了,又问:“那你呢?”
阮小二道:“我且悄悄尾随他去,待他再打听别人时,我就给他使点儿绊子,让他别那么顺利抵达庄上,好歹这附近的乡民都认得咱们,想来不难。”
兄弟三人商议罢了,便兵分三路各自去了。
却说这陈达离了三人,又闷头往前走,看着附近田地乡野宽敞无边,深吸一口气满是泥土跟田间作物的香味儿,让人心旷神怡,不禁感叹:“那山上成日提心吊胆,还真不如这乡间生活自在啊!”
阮小二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一声。
山上?
提心吊胆?
难道这人之前是个山贼不成?
那他到庄上来干什么?是想来踩点儿还是……
阮小二愈加警惕起来,却见前头一个扛着锄头的大爷,哼着歌曲儿往这边来。
陈达见了,忙上前去,又打听路:“这位老伯,俺是外乡来的,想去秦家庄寻个熟人,请问前头那边可是秦家庄么?”
“哎对啊,那边儿就是!”
老伯听了问话,想也没想便点头答应,一抬眼,才瞧见阮小二在后头,冲自己直挥手。
那老伯一愣,登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没反应过来。
又听陈达继续道:“太好了,前面就是秦家庄?老伯您可能帮我领路么?还有,您可知道那秦家庄上,是否有个名叫吴用的先生?”
“呃,这个……”
看着阮小二在那后头,冲自己使眼色,老伯似乎明白了几分,只道:
“我不认得你说的什么吴用,还有往秦家庄的路,我也不认得,我得忙着去锄地,你自己去吧。”
说罢,只是摆了摆手,便扛着锄头匆匆走了。
留下陈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疑惑这老伯怎么突然如此着急?
心中又暗自嘀咕:来之前,秦陆分明说过,吴用在这庄上,应该跟附近的人关系都不错,只要稍加打听就能寻到,怎么今日一连问了两人,都不认得他呢?
难道是走错了路?
正犹疑间,却听身后草木窸窣,陈达警觉,回头看却未见有人,心下却已经种下几分怀疑的种子。
再往前走,刚巧又遇上几个农户,遂上前拦住去路,又问。
果然,那几个农户也是支支吾吾,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候,陈达已经察觉出不对,再见那几个农户眼神飘忽不定,陈达便趁人不备,猛地一回头!
果然,正瞧见阮小二躲在身后一棵树旁,冲这边使眼色。
“你这人,在干什么?!”
陈达登时明白了几分,便有些怒了,上前两步揪起来阮小二的衣领,便要动手。
阮小二功夫也不赖,哪里会让自己吃亏?
不过此时,他却并不出手,只扮作一副认怂的模样,道:“哎哎哎,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干啊?你这人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陈达怒道:“你当我是傻子好糊弄不成?你明知道我在打听路,自己不告诉我也就罢了,还一路跟我过来,在背后暗中使坏,也不让别人给我指路,是何居心?”
阮小二只是狡辩道:“你这人,说话无凭无据的,莫要诬赖好人!我家就住在这边,往这边走有什么问题,还有你自打听你的路,打听不着干嘛来怨我?你说我暗中使坏,我哪里使坏了,你有证据么?”
“你!”
陈达寻了半晌,本就走得口干舌燥,此时听他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指着身后一帮农户道,
“你方才不是在冲他们使眼色么?我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
阮小二只一摊手,笑道:“那你问问他们,我可是冲他们使眼色了?你自己找不到路,别来诬赖好人!”
那帮农户自然早跟阮小二他们相熟了,平日里关系又都不错,此时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自然说话都向着自己人,因此听了他们争执起来,自然都异口同声帮腔。
“是啊是啊,我们确实不知道你说的地方。”
“对对对,我们也不认识什么吴用。”
“没错没错,他也没跟我们使眼色,你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