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吏里头有人往外爬,只吓得撒腿往外跑,不一会儿,便见两个脏兮兮的泥人儿跟在后头,爬了出来。
“马洪!马厚财!”
秦陆跟藤子安皆是震惊不已,感情这两人不是被救走了,而是被埋在了通道当中,进退不得!
秦陆庆幸自己没往青鸢阁去,若再晚一步,只怕挖到的就是这两人的尸体了!
那二人显然从未遭过这样的罪,此刻只跪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秦陆看着两人浸润着献血的指尖,缓缓开口:“她既要害你们,你们还想替她隐瞒么?”
藤子安惊讶的望向秦陆,不知他口中所指何人。
其实,秦陆也不知道,他自己说的是谁。
他不过是这样一问,只等着对父子开口,交代实情了。
果然,那马洪首先遭不住了,早没了什么富家子弟的硬气,只嗷嚎这哭起来。
秦陆见状心生一计,只悄悄凑到藤子安耳边,低语几句。
藤子安听罢,也点了点头:“来呀,将这父子二人分开审问!”
分开审问,最容易攻破人的防线,尤其是对付马洪这种色厉内荏的草包,最为适用。
那二人好容易逃出命来,此刻听闻要分开,自是有些担惊受怕,可奈何身子骨儿太弱,根本挣扎不得。
藤子安自带了马厚财去,留秦陆跟马洪两人待在牢房。
四周都安静了,秦陆方才凑到马洪跟前,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
“想死还是想活?”
马洪瑟缩着,依旧是跪匐在地,这姿势让他羞耻,可他身子太弱,想爬也爬不起来。
许久,嘶哑的嗓子眼儿里才传来声音。
“你,你想让我死,为,为什么还救我?”
秦陆冷哼一声:“这话有意思,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还想不明白,谁真正想让你死么?”
这话似乎问在点子上,可秦陆的内心却并没有底。
马家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只有马家父子知道,他秦陆却是毫无头绪。
所幸,马洪并不知道这些。
眼下,他被折腾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想求生。
“是粉蝶儿。”
“粉蝶儿?你娘?”
“她,她不是,咳咳咳……”
马洪听到这话,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急于反驳,却奈何太过虚弱,只疯狂的咳嗽起来。
秦陆见他已然吐口,也不再激他,只顺着他问:“原来她不是你娘,果真是坊间的讹传,我说呢,我看也不像,都道虎毒不食子,她这般恶毒,竟狠心害你父子,怎么可能是你娘亲。”
话毕,眼前马洪泥污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接着,便是呜咽的声音。
都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眼下看着马洪这样,秦陆倒并未觉得多么爽快。
他只坐在旁边,默默守着,待那马洪呜咽过了,也不多问,那马洪便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尽数招了。
依着马洪的招认,他娘早在生产时难产死了,可他爹马厚财年轻时候,却跟现在的马洪一样,沾花惹草风流不已。马洪的娘生产时,马厚财还在青鸢阁,被那个叫粉蝶儿的女子迷得神魂颠倒。
好歹是个儿子,马厚财对马洪他娘不好,对这个儿子却是十分溺爱,然而,自幼没有母亲的陪伴,马洪的精神上终究是缺失了许多,对父亲也愈加依赖起来。
可是他和父亲之间,总有个可恶的女人。
那个粉蝶儿深得马厚财宠爱,却一直不肯答应嫁入马府,只在青鸢阁等着,等马厚财抑制不住地主动去寻她。
转眼马洪长大,粉蝶儿是马洪生母的流言也愈传愈广,这传言几乎连马厚财自己都信了,因为那粉蝶儿似乎颇有手段,竟能让马厚财为之倾倒许多年,并且心甘情愿地为她办事。
“那你是从何得知,自己的生母不是粉蝶儿的?”
“是奶娘说的……”
马洪说了许多话,此刻已经累的更加虚脱,只任由秦陆扶着,靠在了墙根儿歇息,又用脏兮兮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
“奶娘……她是府里待我最好的人,她得了重病,临死前告诉我的,还给了我这个,说是我娘留下……咳咳咳……”
秦陆接过那玉佩细看,质地细糯,是极好的冰种,上头雕了一朵的玉兰,样式也十分精巧别致。
“你可知道她的名字?”
马洪摇了摇头,心情似乎十分低落。
秦陆将玉还给马洪,又轻声道:“好好收着吧。”
马洪颤抖着将玉佩放进怀里,复又缓缓开口,将那粉蝶儿跟马厚财的许多“交易”和盘托出。
秦陆一面仔细记着话中细节,一面努力去分辨真假。
关于粉蝶儿这个名字,以及青鸢阁这个组织,秦陆从未在书里读过,因此马洪这些话在秦陆听来,可以算是穿越之后最让人震惊的秘密了。
粉蝶儿是有谋反念头的,而痴迷于粉蝶的马厚财,也是她最得力的爪牙。
钱财自是不缺,粉蝶儿藏在青鸢阁的手下,似乎也都武艺高强,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想要谋反,仅靠一些武艺高强的高手是不够的,要对抗朝廷,必须有足够的兵力,而强兵要想取胜,则需要充足的军械。
“他们有一处军械库,就在马府,可我在马府长大,整个府里都转遍了,却从未见过能放下许多兵器的地方。”
这是马洪最后一句话,说完这句,他已经耗尽了所有体力,
秦陆见他这样,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只出了牢房,又将牢门上了锁,往藤子安那边去。
心头也暗自盘算,倘若马洪所言非虚,那青鸢阁果真是个深不可测的地方。
不过那粉蝶儿看似谋反,实际上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不光如此,她暗地倒是结果了许多恶人,那童贯不就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么?
若不是自己非想查出个所以然,只怕现在童贯已经百口莫辩,跪在皇帝跟前儿喊冤了!
如此想着,秦陆不禁轻笑起来。
这手法,怎么跟自己的想法有点不谋而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