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停在纺织厂门前。
“你可以开进去。”
外来车辆进入需要登记，肖恒并未踩动油门。
“你还不信我。”季禾冷哼了一声，“我这张脸就是通行证，你知道不知道。”
她小声嘟囔，随后半个身子探出了车窗，对着门卫房里出来的门外招了招手。
门卫大爷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
“禾丫头啊，出去办公去了啊？”
现在整个厂子谁不知道禾丫头厉害，设计出了让外国人满意的头花，让外国人还追加了订单。
这是厂子的大喜事，他这老头子虽然只是门卫，但也跟着高兴。
季禾点头，“大爷，他送我进去，马上就出来，晚点我再过来登记行不？”
肖恒过来厂子送粉条，大爷自然认识，他去推开大门，“行的，行的，回自己家有什么不行。”
肖恒：“……”
她要是真的敌特，照今天这架势，想要进去厂子搞一些破坏，都不会留下记录。
好在上面终于通过了他的申请。
季禾坐会车里面拍拍手，
“成了，进去吧。”
……
胡厂长坐在办公椅上，嘴里哼着戏曲。
季禾进来，胡厂长给她倒了茶。
“胡叔，耶鲁先生走之前并没有再下订单，不知道胡叔有什么打算？我听说，咱们厂子的指标每年都完不成，上面对咱们厂子的意见很大啊。”
胡厂长气闷，这孩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好的心情全没了。
“小禾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啊？不妨和胡叔说说。”
完不成指标的问题的压力立马被转移到了季禾的身上。
照旁人恐怕心里已经慌乱，可季禾却不。
她十分自信的掏出两张设计纸，“胡叔，我觉得吧，咱们厂子的碎布可真不少，全都堆积在仓库里面，又占地方又浪费，不如，我们把它变废为宝，全都做成头花，您觉得怎么样？”
胡厂长的视线黏在设计稿上就挪不开了。
好看，他一个大男人都觉得这头花好看。
“小禾，你的意思是咱们先把头花做出来，然后拿给耶鲁看？”
季禾笑，“胡叔，耶鲁已经带走了一批头花，就算他卖的快，恐怕没有两个月，那批头花也卖不完，您说这两个月咱们都等着不成？”
“那以你的意思……”
“虽然咱们国家的经济水平不高，但是咱们国民的购买力可不低。
胡叔，你知道这世上哪种人的钱好赚吗？”
胡厂长拿着设计稿爱不释手，“还能哪种人，有钱人呗。”
季禾摇头，“不不不，是女人。
胡叔，在从前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顾家，女人手心向上花男人的钱，心里压力大，自然不好给自己买什么东西。
但是现在不一样啊，咱们国家提出了女人能顶半边天的口号，这说明什么？
说明一个家庭之中，不仅男人赚钱，女人也要赚钱。
女人没有不喜欢美的，从前她花男人的钱尚且要掂量掂量，
但现在，女人自己赚钱自己花，算有一些贤妻良母，只为了丈夫女儿活，但我相信，更多女人已经醒悟，更愿意为自己而活。”
胡厂长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仔细思考了一下家中的母老虎。
还真别说，从前没分配单位上班的时候，他家母老虎的脾气还真没这么大，花钱也没这么大手大脚。
“小禾，你继续说。”
“女人的购买力是咱们想象不到的，咱们厂子一直把目光放在了国外，可为什么不愿意把这么好看的头花卖给国内的女人们呢？
一个头花折合成本贵一点也不过一毛五而已，便宜一点的连一毛钱都不到，在国内售卖，加上一些运输费，成本也只有两毛三毛，我调查了城里的头花，好看一点的能卖到一块五，普通一些的也能卖到五毛。
这样的利润，胡叔，你难道不心动吗？”
怎么可能不心动。
他又不是没想过。
“小禾啊，这事咱们厂子不是没试验过，只是反响并不好，头花这种东西并不是什么生活必需品，老百姓根本不愿意花费一块钱卖这么贵的头花。
咱们之前做过一批，由上面分配到了全省的供销社，可半年都没卖光，可赔了不少。”
季禾将设计稿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那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胡厂长恋恋不舍的看着那些图纸，这个小禾咋不早点把设计图拿出来。
早一点，他定能拿着这些设计图让耶鲁先生再追加一批订单。
“还能因为什么，不过是嫌贵呗。”
季禾笑了一声，“胡叔，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
季禾手指轻点设计图，“我让丽姐把图纸上的头花做出一百个来，您想想办法，把这些头花送进咱们县城的供销社里去。
我保证，不出三天，这一百个全都卖光。”
胡厂长嗤笑一声，“小禾啊，咋可能三天就卖光，行，就算你能卖光，那你告诉我你打算卖多少钱？
这么好看的头花要是只卖五毛钱，也不是没有可能卖光，但赔本卖吆喝的事咱可不能干。”
“一块五，这头花做起来简单，成本最多一毛五，我卖一块五，您觉得怎么样？”
胡厂长没说话，一直打量着季禾。
片刻后，“小禾，你说的是真的？”
季禾拍胸保证真的不能再真。
胡厂长不得不信，“行，那我和你赌了。”
季禾笑的纯良，“既然有赌约，不能没有赌注，您看……”
胡厂长：“如果你没卖出去，那以后你得日日来厂子报到。”
因她不来上班的事，冯二上他这里闹过好几次了，旁的工人对此也有些微词。
“没问题，但要是我全都卖光了呢？”
胡厂长，“说吧，只要不过分，我都能答应你。”
季禾一笑，“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想好了我再来找您，成不。”
胡厂长点了头，季禾领命去找丽姐。
丽姐一听是季禾的活，还是厂长允许的，二话没说带着几个女工在天黑之前把头花做了出来。
而季禾早就跑回了家，热热乎乎的吃上了白面条。
苗慧慧看她吃的香，笑呵呵的道，“不愧是我闺女，爱吃面条，随我了。”
季庆国不同意了，“什么随你了，分明是随我了，我也爱吃面条，你再看看咱闺女长得，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樱.桃嘴，哪一点不是像我。”
苗慧慧不干了，“去一边，闺女长这么好看就是像我了，也不看看你老季家有没有这好看的基因，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看自家媳妇恼了，季庆国立马认怂。
“是是是，像你了，想你了，闺女长得好全都像你了。”
苗慧慧自得的冷哼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女婿还在呢。
不过她说的也没错，闺女长得好看就是像她了。
季禾吃了半碗面条就饱了，她放下碗筷，“妈，季航怎么还没回来？上次爸去接他，不是说再在姥姥家待半个月就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