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季苗，苗慧慧沉默。
那情绪里夹杂了太多，弄得桌子上的人全都缄默不语。
季庆国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季航的脑袋，“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说，季禾才是你亲姐，里外不分的玩意。”
虽是这么说着，从季庆国的眼中还是能瞧见对季苗的挂念。
一旁的老太太张嘴，“不管到什么时候，亲的永远是亲的，至于那没血缘的，说不亲也就不亲了。”
不是老太太偏颇，季苗也是她看着长大的，那孩子别说对她这个姥姥，就是对她闺女和女婿也没见多挂念。
倒是从一件件小事上能瞅出自私凉薄来，她苗家的种可不会这样。
至于季家的种有没有这样的，老太太不予评价。
季禾站在门口皱眉，心里的占有欲作祟。
她妈只能是她妈。
至于便宜爹和臭弟弟，随便。
“哎呦，吃什么好吃的呢？竟然有肉，妈，你是不是知道我今天回来，特意给我做的啊。”
她嗷一嗓子冲进去，差点没给苗慧慧吓一激灵。
“你这孩子，啥时候进的门，咋也不吱声。”
她下意识问，心里的那点心虚乱晃荡。
刚才他们的话禾禾全听见了？
她……
季禾摆手，“我咋没吱声，不是一进门就说话了吗？”
苗慧慧闻言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啥，就是不想让季禾知道她还挂着季苗，不，应该叫顾苗。
季禾抽来凳子坐到桌子旁，张口喊季航，“季航，给我拿双碗筷。”
季航才不理她，“自己拿去。”
季禾挑眉，“你确定？”
季航牛气哄哄抬头，“有啥不确定的，小爷不是你能指使动的人。”
苗慧慧上去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臭小子，怎么和你姐说话呢。”
这巴掌要是季庆国打的，季航保证得跳起来闹腾闹腾，但是苗慧慧拍的，他只能捂着脑袋吱哇乱叫。
“娘，你是我亲娘，我是你儿子，哪有你这么打儿子的？”
苗慧慧照着他后背又来了一下，“打你咋了？你是儿子咋了，哪里值钱？”
季航不服，“我是儿子我就是值钱。”
看到苗慧慧再抬起的巴掌，他缩了缩脑袋，敢怒不敢言，只小声嘟囔。
“一天天就知道欺负我，人家都是儿子大，咱家可好，儿子垫底，啥都不是。”
季禾起身自己去拿碗筷，被苗慧慧按下。
“怎么的，你最小，你不垫底谁垫底？再说，你姐出差这么多天，吃不好睡不好，让你拿个碗怎么了？
我告诉你季航，咱家从来都是实力说话，你能耐去上学给我考个双百回来，别说拿碗，让我把你当成祖宗供起来都行。”
这一刀就砍中了季航命脉，他能吃能跳能干活，就是不能学习。
还考双百，考及格都能要了他的命。
季航不说话了，苗慧慧眼睛一瞪，“考不了就老实给我趴着，去，给你姐拿碗筷去，不动弹，明天你连饭也别吃了。”
季航不甘不愿起身出去拿碗筷，季禾只笑吟吟的坐在那里。
“妈，咱家还有这个规矩啊？那我要是能给家里赚钱，家里是不是啥都我说的算啊？”
苗慧慧瞪眼，“怎么的，你也想起刺？还赚钱，你赚的那点工资能有你爸挖山参卖的多？”
季禾嘟囔，“我爸挖山参卖的多也没见他在家里说的算啊。”
苗慧慧瞪眼，但心底又高兴。
闺女出去一趟回来敢和她顶嘴了，比以前对她亲近。
“你问问你爹，卖完山参回来那一个月家里是不是他最大？”
季禾我懂了的点头，“原来有时间限制啊。”
她凑到苗慧慧身边，“妈，我说真的呢，咱家是不是谁赚的多，谁最大？”
苗慧慧心里高兴，嘴上胡乱应承，“是是是，谁赚的多，谁最大。”
季禾点头，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来，“妈，你数数，这是我去省城赚的，还有上次给纺织厂画图得的奖金，你看看这些够我在家里说的算多长时间？”
苗慧慧接过信封摸了摸，“这么厚的，也就一个月吧！”
摸着和季庆国卖了山参拿回来的厚度差不多。
季禾不甘心，“我爸进山就能挖到山参？一挖能挖到好几十年的山参？”
山参年头越多卖价越贵，能卖上两千块的怎么也得六十年以上的山参了吧？
毕竟，这个年代，两千块加上分房资格，都能买栋八十平方的楼房住了。
苗慧慧笑，“你这撑死了也就五百块，还用得着几十年以上的山参……这，这咋都是大团结？”
苗慧慧的话说到一半傻眼了。
以往季庆国拿山参去药房换钱，什么面额的钱都有，这么厚撑死也就五百块。
她实在没想到，这里面全是十元一张的大团结。
老太太也心惊，转头问，“禾禾，你和姥姥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在纺织厂干活？”
老太太活得久，想的多。
现在纺织厂一个工人一个月撑死也就三十块钱的工资，就是发奖金，能发多少？
怎么可能给季禾发两千。
这孩子是不是说了谎？
见季禾眼睛瞪圆，像是不理解自己的话，老太太压低嗓子，“禾禾，我听说县城有黑市，你是不是……”
“投机倒把？”季禾顺下来，知道老太太这是想歪了，咧嘴一笑，“姥姥，我没有，这些真是纺织厂和省城那边发的奖金。”
她三言两语把她去省城的事和为纺织厂画图纸留住外商订单，并追加的事情讲了一遍。
老太太和苗慧慧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苗慧慧总结，“我闺女，这个！”
她竖起大拇指，脸上全是骄傲和自得。
季禾嘱咐，“妈，化学武器那事就先别往外说了，也不知道省城那边怎么处理呢，我也害怕，这事要是被一些敌特分子知道了，说不定要恨上咱家。”
苗慧慧和季庆国一脸紧张的点头。
季禾余光扫到季航的身影，“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
季航偷听被抓包，整张脸涨红，“听见了，咋的吧！”
季禾不说话，因为苗慧慧已经出手了。
“听见了，就按你姐姐说的做，除非你想害死咱们家的人。”
季航哀嚎一声，蹬蹬几步走进来，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我又不是傻子。”
苗慧慧瞪他，季庆国笑呵呵站起来把他按在凳子上，“傻儿子，你娘逗你呢。”
季航抬眼往苗慧慧那瞅，苗慧慧正在数钱，嘴角全是笑。
人家根本顾不上他好伐。
他好像是捡来的。
季禾给他夹了一块肉，季航一愣，对她眼里的关系有些不适应，憋屈半天问：“你，你给我夹肉干什么？”
季禾又夹了一块肉放到老太太碗里，头也不抬的回道：“你不是觉得自己捡回来的么，我觉得你想的对，所以安慰安慰你。”
心里刚刚升起的感动瞬间冰冻碎成了渣渣。
他咬牙切齿，像只凶狠的狼崽子，“季禾！”
苗慧慧上去就是一巴掌，“和谁没大没小的，你姐说的没错，你就是捡回来的，也不知道谁把你扔在咱们家门前的垃圾堆里了，我晚上起夜就给你捡回来了。”
苗慧慧说的实在太过认真，季航一下子就信了。
他声音颤抖，眼泪聚在眼眶里，眼看着就要落下来了。
“娘~娘，你说的是真的？”
季禾摇头，这孩子蠢得没眼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