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娘这一巴掌用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气,她瘫软在地,放声痛哭。
哭自己命苦,更哭自己养不好孩子。
二丫捂着脸,脸上闪过一瞬的迷茫,当季庆民的声音钻进她耳朵的时候,她的神志回归,不顾脸上的疼,跪在他身旁,“庆民哥,你怎么样了?啊,你怎么吐血了,娘,他吐血了,送医院,送医院……”
大头气狠了,又冲着季庆民扑了过去。
他更想打二丫,可他怕自己没有轻重,给她打死了。
到底是他亲妹妹,他舍不得。
二丫娘离季庆民不远,扯住了大头的裤腿,“大头,算了,带娘回家。”
大头咬紧牙关,站在那里恶狠狠的盯着季庆民,季庆民被打怕了,吓得闭上了眼睛。
二丫见状以为季庆民昏了过去,立马大呼小叫起来,“庆民哥昏过去,快来个人帮帮忙,快来个人帮帮忙……”
季禾:“……妈,我以后不要生孩子。”
正查看她被咬的伤口的苗慧慧,“别瞎说话,不是所有孩子都像二丫那么缺心眼。”
季禾没说话,只是在二丫和张老太太想要扶着季庆民上拖拉机的时候,她大步跨过去。
“这车是我妈给我叫的,花了三块钱的包车钱,你们,让开。”
张老太太和二丫对视一眼的功夫,季禾已经爬上拖拉机并对着苗慧慧道:“妈,你把三婶子扶上来,我瞅着她脸色还是有点不对,带她去医院瞅瞅。”
苗慧慧只想让季禾去医院看被蛇咬了的伤口,闻言二话不说转身去扶人。
二丫娘摇头,“我没事,就不往医院折腾了。”
苗慧慧瞅大头,“你娘差点被淹死,说不定在水底吞下了啥,我看还是去医院瞅瞅吧。”
大头劝自己的娘,二丫娘还是摇头。
苗慧慧没了耐心,她直言道:“我闺女刚才为了救你也跳下了井,她为了让你活命,先让人拉你上来,就因为你,我闺女被水井里的水蛇咬了,谁知道那蛇有毒没毒,怎么说,我闺女也是为了救你,你不管自己死活,是不是也得送我闺女去医院瞅瞅?”
二丫娘和大头都不知道这件事,闻言急了。
“大头,去,快去医院,你回去取钱,把所有钱全都取上。”
说罢,她急急往车上走去,一脸歉意紧张的瞅季禾。
“丫头啊,被咬在哪了?快让三婶看看。”
季禾害怕她后悔,任由她检查着伤口。
那边张老太太还要扶季庆民上车,季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下去。”
“小禾啊,你看看你小叔,都吐血了,再不送医院死了咋办。”
“下去。”
张老太太哪能真听她的话,和二丫用力将季庆民往车上推。
季禾一脚将人踹了下去。
要不是搂住了季庆民,季庆民就要摔在地上了。
张老太太气急,指着季禾破口大骂:“你这死妮子,庆民是你小叔,你不管他死活,倒是管个外人,就没见过你这么个里外不分的东西。”
季禾冷眼瞅着她,等苗慧慧和季庆国上了车,她冷呵了一声。
“不做人的东西也配做我小叔?呵,有多远滚多远。”
随后她的眼光落在二丫身上,“你,你还管不管你娘死活?要是管就上车。”
二丫瞅一眼亲娘,又瞅一眼季庆民。
她犹犹豫豫,最后眼带歉意的看向自己娘,“娘,你你看你好好的,也没什么事,再说还有大哥呢,可庆民哥不行,没人……”
“呵,没人什么?季庆民是死了娘还是老婆孩子也全都死光了?要你这个没名没分的玩意管?”
季禾很少这般口出脏话,咄咄逼人。
但现在,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其实更想骂娘,但教养不允许她那么做。
二丫只觉得臊得慌,到底她还不是庆民哥的媳妇。
现在留下言不正名不顺,她还是先陪娘去医院吧。
她一只手把住了车沿,正要使劲上车,就听到季庆民一声呢喃,喊得正是她的名字。
二丫立马松手转身蹲下去扶季庆民,“庆民哥,你醒了对不对?庆民哥,你终于醒了……”
她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季禾回头瞅一眼二丫娘。
二丫娘失望落泪,“丫头,走吧,别管她,她以后是死是活和我都没关系。”
季庆国见状让大纲开车。
张老太太嗷嗷喊,“庆国,你可是庆民的亲哥哥,庆民眼看着不行了,你不能不管啊!”
季庆国觉得膈应,双手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啥?车声太大,我听不见你说啥。”
大纲一乐,一挂挡,开着拖拉机走了。
张老太太没辙,只能回身找石文山帮忙。
“大山啊,庆民他快不行了,庆国不是人啊,竟然不管自己的亲弟弟,大山啊,你是咱们村的大队长,你得管管啊。”
石文山瞅着季庆民,眼神没什么温度,倒是点了头,“管,是得好好管管。来,大家伙帮帮忙,将季庆民送卫生室去。”
剩下的等他没事了再慢慢找他算。
他是大队长,不能让自己的村民死在自己面前。
石文山发了话,众人也只能伸手帮忙,合力抬着季庆民去卫生室。
因他干的实在不是人事,众人下手的时候也就没了轻重。
路上也不知是谁手滑失了力,季庆民的一身失重向地上摔去,另一边抬着他胳膊的人也没抓住,反倒是抬着他两只腿的人还抓着不放,导致他整个上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虽然没伤到脖子脑袋,但是吧,那要断没断的肋骨这是彻底断了。
张老太太心疼坏了,指着抬人的鼻子就骂。
那两人见状也不管了,将人扔在了半路。
剩下两人也将季庆民的腿放下,其中一个对着张老太太皱眉道:“张大娘,你儿子多重你心里没点数啊,谁也不是故意的,你至于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得,帮个忙也闹不到好,你自己能耐你自己抬吧!”
说完,那人转身也走了。
另一个将手背在身后,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晦气!”
张老太太着实被气到了,二丫还算懂事,赶紧追上去说好话。
可是晚了,大家全都头也不回的走了。
二丫没办法,只能自己费力抬起季庆民往卫生室去。
等到了卫生室,朱大夫摇头说看不了,二丫和张老太太又只能想办法将季庆民弄到医院去。
彼时,折腾的季庆民没了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