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村两大恶婆娘说的就是苗慧慧和李婆子。
苗慧慧得此称号是因为她人懒嘴恶还善薅头发。
李婆子得此称号是因为当年荒年，她为了给孙子省口粮，卖了一个女儿，饿死一个孙女。
最要紧的是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时常把男娃子是宝，女娃子是草的话挂在嘴上。
现在苗慧慧指着她鼻子骂，她气的立马站了起来。
“苗慧慧，我说的有啥错，他一个养子把自己养母送进局子，不是白眼狼是啥！”
“你只说他把养母送进了局子，你怎么不说何翠花不干人事，他把熊娃卖了，别说进局子，就是拿刀杀了她都是她活该。”
苗慧慧说的在理，车上的人全都息了声。
李婆子脖子一梗，只抓着肖恒报警这事不放。
“那也是他的错，何翠花卖熊娃，又不是卖他孩子，他报什么警，他报警抓养母就是他不对。”
苗慧慧被气的要跳起来了，被季禾一把按住。
“我让他报的！”
李婆子的目光在季禾身上上下扫视，撇撇嘴，
“你报咋啦，你是何翠花儿媳妇，你报警也是不孝，你们一对不孝的玩意，瞅你那样，好像你报个警还挺骄傲的，我呸！”
季禾长的漂亮，身上一股高冷劲，刚从城里回来时，村里没人敢招惹。
后来和肖恒的事传出来，名声一下子就坏了。
就如神女跌下了神坛，坠入了世俗，还沾染了一身的腥气。
没人再觉得她高不可攀，甚至觉得她还不如他们乡下人。
要是肖恒没有娶她，村里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了。
从前的季禾只想着回城里，这些人的想法她根本不在乎。
至于坏了名声也不觉得什么，反正以后等她走了，再也见不到这些人，名声好坏于她根本无所谓。
但现在的季禾可不是这么想的。
树活一身皮人活一张脸，她的脸面必须捡起来贴回去。
“李婶子，你说的没错！”
李婆子一愣，身子左右转动，对着身边的人拍腿大笑：
“哎，你们听听，我说的没错吧，她自己都承认了……”
“没错，我承认了，我报警我骄傲！
我，季禾，高中毕业，在学校时老师教我们要与坏分子斗争到底！
何翠花联系人贩子，卖孩子，她就是个坏人，坏分子，我报警我有什么错？
我家肖恒，他是个军人，军人心中谁最重要？自然是咱们老百姓。
他为了老百姓能在战场上冲锋杀敌，也能为了老百姓大义灭亲。
我问你，熊娃是不是老百姓？
他不只是老百姓，还是祖国未来的花朵，需要我们好好保护的花朵，他被卖了，肖恒作为军人保护他有什么错？
我问你，我们到底有什么错？
倒是你，你在这里为何翠花说好话，难道你和她是一样的坏分子？”
她声音明明很小，没有在喊，可句句震耳欲聋。
李婆子被堵得哑口无言，她哪还敢说季禾和肖恒错了。
何翠花是坏分子，她现在要说季禾错了，岂不是与坏分子为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再严重点也要被抓走蹲篱笆子。
“你，你不要胡说，我什么时候帮何翠花说话了，我没说。”
“你刚才说了，你指责我和肖恒，不就是在为何翠花说话，车上的人，还有周围的人全听见了，你以为你说了一句我没说就真的没说了？”
苗慧慧立马附和，“李婆子，现在连说过的话都不敢认了，瞅你那德性，我呸呸呸呸……呸！”
敢呸她苗慧慧的闺女，她呸死她。
李婆子气的脸色青了白，白了青，“我说了又怎么了，难道还不让人说话了？……”
“好，既然你这么喜欢说，那就跟我去公安局吧，让警察同.志们评评理，你这样诬陷一个端了人贩子窝，救出数十个被拐儿童的英雄，到底有没有错！”
提到公安局，李婆子被吓得身子瑟缩了一下，但被众人瞅着，她怎么也不想承认自己错了。
“我……”
她身边的人用手怼了她一下，“别说了，你真想进局子啊？”
“就是，季丫头说的没错，何翠花卖孩子本来不对，如果不报警熊娃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也觉得肖二和他媳妇做的没错。”
怼了李婆子的人是她家嫂子，平日里也看不上李婆子，但到底是他们刘家媳妇，要是真进了局子，丢的也是刘家的脸。
她对着苗慧慧笑：
“慧慧啊，李婆子知道错了，你也知道她嘴巴臭，咱们乡里乡亲的，我看就别闹到公安局去了。”
李婆子垂眉耷眼，梗着脖子不说话，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季禾：“想不进局子也成，道歉。”
所有人的目光立马集中在了季禾身上。
季禾回身扯了一下肖恒的胳膊，“李婆子，给肖恒道歉，他是人民子弟兵，不允许你那么污蔑他，伤害他。”
李婆子有些气不过，她说的又没错，这小子就是个白眼狼。
“不道歉是吧，不道歉咱们就公安局走一趟，让警察同.志评评理，肖恒这件事做的是对还是错。”
刘家嫂子使劲在她腰间拧了一下，低声呵斥道：“赶紧给肖二道歉。”
李婆子吃痛，对上自家大嫂要吃人的目光，不情不愿的低声念叨：
“我道歉还不成么！我道歉！肖二小子，对不起。”
“还有我闺女，你也得给我闺女道歉。”
苗慧慧叉着腰瞅着李婆子。
李婆子恨得牙痒痒，但在自家大嫂逼迫的目光下给季禾也道了歉。
肖恒的目光一直落在身侧的季禾身上。
被维护的感觉……真不错。
季禾侧头看他，正对上他有些炙热的眸子。
季禾挑眉，这就感动了？
果然，他脸上的冷就是一层面具。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想要把肖恒脸上冷峻面具全都撕掉的冲动。
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会是什么样。
她转过头，对着李婆子摆摆手，
“我不原谅你，我家肖恒也不原谅你，这事先这样吧。”
“不过！”李婆子刚要松口气，她话音一转，对着李婆子，也是对着车上所有人低低出声，里面暗含警告。
“何翠花这件事不管是我还是肖恒做的都没有错，以后要是再让我听见谁在背后乱嚼舌根，那咱们就公安局走一趟！”
她气势全开，震得车上的人心肝颤了三颤。
苗慧慧骄傲的挺直了身子，闺女有她当年的魄力！
“闺女，别站着了，赶紧坐上来，牛叔要赶车了。”
她和季庆国先爬上了牛车，往旁边一挤，就腾出了两个人的位置。
季禾没客气，扯着肖恒坐了过去。
为了能坐更多的人，牛车两边的护栏全都撤了下去。
季禾不想冲着里面，便调转身子将腿荡在车外。
熊娃被肖恒抱在怀中，一直蔫蔫的低着头。
路上颠簸，肖恒改换姿势，一手护着熊娃，一手杵在季禾身后，用胳膊给她做靠背。
季禾心里小小惊讶了一下，抿抿唇偷摸摸的乐了。
肖恒果然是个知道感恩的，想来等分家之后看在今日她这么努力维护他得份上，她提出离婚他应该也不会多加为难。
到了村子，季禾肖恒带着熊娃回肖家。
快到肖家门口的时候，熊娃扯了扯季禾的手。
“怎么了？熊娃。”
“舅、妈，我不想回去……”
他缩着脖子，局促不安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季禾很想告诉熊娃有她和肖恒在，不用怕。
可熊娃还是个孩子，不是她三两句话就能抵消掉他心底对被卖的恐惧。
季禾蹲下身，视线与熊娃齐平，异常温柔的握了握熊娃的手。
“好，熊娃不想回去，那我们就不回去，我带你回舅妈家。”
她站起来，往院子里扫了一眼，眸光落在了院墙边堆积的那堆东西上。
“肖恒，那些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