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禾在脑子里骂骂咧咧。
系统只在最初的时候给季禾报了一下她的欠款后就不吱声了。
外面天还没亮，季禾真想钻回被窝里去。
但想想现在的日子，再想想欠系统的工资，只能爬了起来。
她得赚钱，多多的赚钱。
苗慧慧已经起来了，正在喂鸡。
“你怎么起的这么早？你骑自行车，比坐牛车快，一会儿就能到。”
季禾去洗脸，“第一次给人家送货，只能早不能晚，晚了会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苗慧慧十分同意季禾的说法，“妈煮了粥，你喝点，咱们吃饱了再走。”
季禾加快了速度，坐到桌子前才发现，桌子上不止有大米粥，还有窝窝头和煮鸡蛋。
现在家家户户的人都吃不饱，平常都是野菜糊糊，就是窝窝头都是少有的。
更别说浓稠的大米粥和鸡蛋了。
苗慧慧给她剥鸡蛋，两个鸡蛋全都放到她的碗里。
“多吃点，一会儿还要骑车子，费力气。”
季禾夹起来一个鸡蛋，“妈，你也吃。”
苗慧慧低头瞅瞅碗里的鸡蛋，突然就捂了脸，哽咽道：“我的闺女知道疼人呦~”
季禾一愣，她妈妈还真是……感性。
吃完了饭，两人出发。
季禾想让苗慧慧在家休息，苗慧慧不同意。
“天还没亮，妈给你打着点电灯，乖，妈不放心你自己去，等你回了婆家，有肖恒陪你，妈就是想陪也陪不上……”
季禾听着听着就听到了哽咽声，不敢再劝，赶紧点头答应了。
苗慧慧头一转麻利关好院门抱着装着粉条的盆一屁股坐在了车座上。
“走吧，妈给你照着前面的路。”
季禾：……她妈妈变脸的速度比她蹬车的速度都快！
到了县里，季禾去了国营饭店的后门。
时间还早，国营饭店没开门，季禾和苗慧慧靠在墙边等。
快要六点的时候，齐海来了。
他远远看到季禾的身影，加快了脚步，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大侄女，等急了吧！”
别怪他热情，昨天季禾教他做的那道酸辣粉卖的老好了。
昨天没买到的看着买到的人吃的香，馋的不行。
还有人直接交了钱，想要订今天的。
不过他不确定他这个“大侄女”会不会真的来，万一放他鸽子，他对顾客可不好交代。
好不容易才按捺住了想要收钱的手，只让他们今天再来。
主要是这粉条吃着劲道顺滑，口感比那些从外省进购买的粉条好太多了。
“没等多久，我们也刚到，对了，齐叔，这个是我妈，这些年，你们还没见过面呢吧？”
昨日两人周旋半天，彼此之间到底认不认识早就心知肚明。
齐海不得不佩服季禾……脸皮够厚，是做生意的料。
“哈哈哈，谁说不是，这些年一直没得机会见到，嫂子，你可能不认识我吧，我和国庆是好兄弟，只不过这些年太忙，没得空见面。”
季禾和苗慧慧等人的时候，已经和苗慧慧讲过了昨天她是怎么攀上这门生意的。
见齐海愿意顺着自家闺女，她敞亮的笑，“齐兄弟啊，我总听我家庆国提起你，等得了空，去咱家吃饭，你们兄弟两个好好聚聚。”
齐海：……得，脸皮厚是从这遗传来的。
“好好好，得空了一定去。”
齐海开门，季禾与苗慧慧端着大木盆跟在后面。
三人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多亲近的亲戚朋友。
季禾的粉条做的好，附近又没有做鲜粉条的，齐海愿意卖季禾一个好，十分大气的又订了十斤粉条，还给她介绍了一门生意。
“你去纺织厂找徐工，他爱人在单位食堂管采买。”
只简单两句话，齐海就不再言语了。
梯子他是给递了，能不能攀上去就要靠小丫头自己的本事了。
季禾十分感激，再抬头看向齐海的时候，目光里还真有了几分大侄女对叔伯的亲近感激之情。
等两人离开，齐海把粉条放到秤上。
多了两斤。
“我这大侄女会做人，以后一定能成大事。”
*
离开国营饭店，季禾和苗慧慧去医院看熊娃。
季庆国看到媳妇和闺女来了，乐呵呵的把手里的包子递过去。
“你俩怎么来的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我姑爷怕我饿，一早出去买的，还热乎着呢，你俩吃点。”
这炫耀的口气，活活能气死苗慧慧。
她伸手就掐住了季庆国的耳朵，“还我姑爷？你在老娘面前嘚瑟啥啊，合着肖恒不是我姑爷是不是？”
季庆国龇牙咧嘴护耳朵，“哎呦，闺女还在呢，你给我留点面子。”
苗慧慧听到闺女二字才停手，顺手抢了季庆国手里的包子塞给季禾。
“闺女，你爸吃这么好的包子白瞎了，你吃。”
眼前的吵闹没让季禾反感，反而让她觉得亲切。
她把包子塞回去，“妈，我早上吃了两个鸡蛋，已经饱了，这个你吃。”
只吃了一口包子的季庆国：“要不，还是给我吃呢？我的肚子还……你们吃，你们吃，我不饿，我一点都不饿。”
看着她爸被她妈一个眼神就吓住了的表情，季禾差点笑出声来，但为了季庆国所剩的为数不多的那点面子忍住了。
她走到床边，“熊娃，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难受的地方？”
熊娃一直看着季庆国和苗慧慧，心里难受。
他的爸妈要是也能像舅妈的爸妈这样过日子该多好。
季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便猜到了熊娃的心思。
他眼中那股羡慕，她再熟悉不过。
她坐下，将拳头伸到了熊娃面前。
“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熊娃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季禾吸引了过来。
熊娃歪歪头，看了好一会才抬头诚实的道，“舅妈，我不知道。”
“噔噔噔，是糖果哦！”
季禾摊开手，两颗水果糖躺在她的手心里。
熊娃的眼睛瞬间一亮，里面布满了惊喜。
季禾把糖果塞到他的手里，“一天吃一颗，等你吃完了糖果，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熊娃握着糖果的手一紧，他的脑袋重重耷拉了下去。
“我，我没有家了……警察叔叔去找了我爹，我爹说我不是他儿子。”
熊娃的语气很平静，但季禾的心就是疼得不行。
他还是个孩子啊！
他是有多伤心，多绝望才能这么镇定的说出这句话来？
“谁说你没有家了？舅妈的家就是你的家啊！等你出院了，舅妈就带你回家。”
熊娃猛地抬头看向她，目光却落在了季禾身后房门口站着的人身上。
“舅舅……”
季禾皱眉，“舅舅？舅舅怎么了？难道你舅舅不同意？哼，他要是不同意，咱们两个就把他撵出去，不要他了。”
“你要把谁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