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花钱也找不到好的设计师，眼瞅着订单交货日期就到了，交不出货来就得赔款，厂长愁的头发都白了。”
“咱又不是没交货，不是那边说不要么，这也怪不得咱们头上啊！”
“你这么觉得，上面可不这么觉得，当初咱们厂可没有出口资格，厂长花了多大力气才求来的，听说当时隔壁省纺织厂也想要这个名额，咱厂长可是下了军令状的。”
“这批货要是交不出去，恐怕出口资格也得被取消了。”
不止她们这一桌小声讨论这事，很多工人也在议论。
季禾心里小人疯狂大笑，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吃了饭，季禾和张大姐说想逛逛厂子，上次来都没机会。
可张大姐手上还有活。
“张姐，你忙你的，我就随便走走，绝对不给同.志添麻烦。”
张大姐放心的拍拍她的小手，“你我还能信不着么，去吧，逛累了就回来，姐带了自家种的西瓜，等你回来了就切。”
季禾点头，模样乖巧听话，张大姐忍不住又捏了捏她的小手。
她干了这么多年采购，每天接触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就这丫头瞅着单纯好欺负，可谁知道是个闷头做大事的。
昨天吴姐写的订购合同她可看到了，这丫头只来了两趟就拿下了厂里食堂订单。
季禾点了头，开开心心走了。
她也没随便转悠，由系统带路先去了制作头花的工作车间。
因为设计图还没定下来，这批货又着急要，故而就算车间停止工作也没有安排其它任务。
只等那边设计图一定，这边就开始干活。
季禾溜溜达达进去，就像回家一样自然悠闲。
她长得好看，身上虽穿着灰扑扑的衣裤，进到车间的时候就如牡丹掉进了野草堆。
又漂亮又扎眼。
吃饭时坐一桌闲聊的姐姐一眼就看见了她。
“小禾，这里，过来这里。”
季禾脸上扬起绚烂的笑，立马走了过去。
“丽丽姐，原来你在这个车间工作啊！”
“嗯嗯，在这儿，小禾，你怎么过来了。”
“咱们食堂的饭菜太好吃了，一不小心吃多了，就和张姐打了招呼，随便溜达溜达消消食。”
张姐是采购部组长，也是吴主任的得力助手。她时不时到车间体察民情，回去汇报给吴主任，采购部采购的东西就会做出调整。
大家对她很喜欢，也很重视。
按理说外人不能随便在厂子里走动，但既然和张姐打过招呼了，那就没问题了。
王丽给她拿凳子，季禾坐到了她旁边。
工作台上放着一些花纹好看的布匹以及一些之前做头花剩下的布头。
季禾随手拿过来两条放在手里把玩，和王丽等人聊天的功夫按照黑心狗的指示用工作台的铁丝左扭右扭就扭出一朵小花来。
小花凑成大花，就成了一朵洋葵。
王丽坐在她旁边，一低头眼睛直接直了。
“小禾，你手里的这是啥？咋这么好看。”
季禾答的随意，“头花啊！”
说罢把那花递给王丽，“你把这个缝到头绳上，别，不要那个黑色的，要和这朵花一样颜色的头绳。”
王丽赶紧照做，把那朵花.缝了上去。
“这也太好看了，这是什么花？我咋没见过。”
“洋葵，这种花在国外比较盛行。”
“我知道洋葵，上次我们做头花时冯设计师也设计了洋葵的图案，可你这个为什么和冯设计师的那个长得不一样？”
季禾笑：“可能洋葵和洋葵也有不一样？”
她起身为王丽挽发，洋葵就盛开在了王丽的发间，闪烁锦簇，就连王丽普通的样貌都精致了几分。
大家全都围了过来，还有人把之前做好的头花拿出来比对。
俗话说得好，货币货得扔。
和季禾做出来的这朵花比，之前的那朵简直就是地上的泥巴。
有人心直口快，这话就说出了口，正好被路过的冯设计师听见了。
他那叫一个气，但搞设计的性子照比常人多少沉稳一些。
他冷哼一声转头去了厂长办公室。
他一进门，胡厂长就问，“冯二，设计图画好了？我告诉你，时间可赶着呢，你再不出图，就等着丢饭碗吧！”
厂长是真的急啊，嘴角燎泡起了一堆，说话时疼，大声说话更疼。
但是不大声说话，这火气更是憋得旺盛，燎泡起的更多。
冯二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他不过是从前在省城念过大学，在学校里见识多一些。
来这偏远小厂子倒是能忽悠明白，但谁能想到这厂子的厂长不简单，闷声不响弄来个出口的名额。
真真是难为死他了。
“厂长，我不是没交设计稿，这不是那边怎么的都不满意么！”
胡厂长瞪他一眼，脸颊一动，嘴角燎泡被牵起来，疼的紧，他赶紧伸手轻碰。
“不满意你就接着给我画，你吃这碗饭，就得干好这个活，干不好，你知道后果，
这些年厂子待你可不薄，啥好事都想着你，冯二，只要这次难关过去了，你一直想的事情不是不可以实现。”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这是上位者惯用的手段。
冯二狠狠动心，知道厂长这是松口了，答应这事成了之后给他成立一个设计部，让他担任设计部主任。
奈何江良才尽，肚子里了无墨水。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就给您想到办法了么，
您知道，我到底是个男人，对于女人的那些头绳之类的，不是我擅长之事，
我想向您推荐个人……”
这边季禾嫌累，指挥王丽又做出好几种头花来，个个都是她们没见过的。
又好看又让人觉得……
“觉得和咱们就不配呢，咱们这样的人咋能戴这么好看的头花。”
王丽笑的苦涩，又看着那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的头花觉得就是如此。
王丽眼里的黯淡让季禾的心有些发闷。
她是后来人，从没想过要改变什么。
因为她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已经不错。
可是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能做一点什么。
她把王丽扎下来的头花又给她绑了上去，“怎么就不配了？”
王丽：“咱这一天过得苦哈哈的，干不完的活，吃不饱的肚子，哪有闲心花钱买这么好看的头花戴。
就是买了也不好戴，这一看就贵，谁能勒紧裤腰带就为了买根漂亮的头花，也就那些国外人才有这闲钱。”
季禾摆弄头花，“丽丽姐，你是不是忘了，这朵头花做成之前是个什么？”
王丽一愣，旁边的人先反应过来，“布头！它是个布头！”
季禾点头，“对啊，就几块布头，咱怎么就戴不起了？”
王丽还是呆愣愣的，反应过来之后爱不释手的看着头花。
“对啊，它就是个布头，这要是一块布扯碎了做的，我还真买不起，可布头可没关系。
再说，咱就有这手艺，别人戴不上，咱们还能戴不上？”
大家全都笑了，季禾勾着唇，心里的想法越发坚定。
“厂长，就是她，我看见她做出来的头花大气好看，那帮外国佬一定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