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禾的话成功打破顾长清的心防，释放出他曾对季禾的养育之情。
“禾禾啊，我和你妈也很……挂念你。”
说想太肉麻，顾长清说不出口。
“你回到泉水村，一切都还好吗？你，过得好吗？”
呵呵，好不好也没见他过来看看她。
她进来这么久没听他问一句。
现在看她出息，这才开口，晚了。
“爸，我还能继续叫你爸吗？”
她说的可怜卑微，眼里又全是对他的舐犊情深。
顾长清不忍心拒绝，“就喊爸。”
季禾却摇头，“算了，还是不要了。”
“这孩子，难道你不想叫我爸爸？”
分明刚才可期望了。
说实话，顾苗赶不上他一手培养的季禾。
季禾聪明漂亮，成绩好，也懂人情世故。
整个单位的人都喜欢她。
而顾苗长在乡下，一天唯唯诺诺，全身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就算他已经花钱将她送进了大学。
又带着她拜了德高望重的耆老为师教她学画画，可她还是什么都学不好。
只要他说两句，顾苗就只会哭。
哭诉自己命苦，错过了最好的成长机会。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感觉全是他这个当父亲的错。
时间一长，他也有些烦。
他已经尽力在弥补对她的亏欠，并把一手养大的季禾赶出家门，顾苗似乎还是不满意。
想到顾苗，顾长清没来由的烦躁。
他盯着季禾看，似乎在等个答案。
季禾点头又摇头，顾长清没了耐心，皱起眉头。
季禾拿捏着分寸，适时开口，“我想喊你爸爸，可我到底不是你的孩子了，另外……”
“另外什么？”
“另外顾苗一直不想让我待在顾家，要是知道我还叫你爸，她该，她该……”
顾长清看着季禾，“她该什么？”
季禾知道现在要是说顾苗的坏话，恐怕顾长清会发飙。
“没什么。”她摇头，委屈却不说。
她不说，顾长清也知道她的意思。
顾苗嫉妒心比较强，甚至不让子爱在家提季禾的名字。
有些话没说比说了要有用。
顾长清心里已经对季禾产生淡淡的亏欠。
“哎，晚上跟我回家吧。”
这是季禾意没想到的。
顾老头挺好忽悠啊！
她摇头，从包里拿出三个礼盒。
“爸，这是我给你和我妈准备的礼物，希望你们会喜欢。还有这个，这个给苗苗，就当，就当我给她道歉了。”
“你是说你推她下楼那件事？她已经原谅你了。”顾长清的目光落在那三个盒子上，这孩子有心了。
季禾瞪大眼睛，义正辞严的开口，“爸，你说什么呢，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不需要她原谅。
这件礼物送给她，完全是因为我占着她千金的位置十余年，让她在乡下吃苦，我觉得亏欠，所以给她准备的。
至于推她那件事，我只能说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到底是不是我推她的，她比谁都清楚。
爸，从小你就教导我做个诚实勇敢有担当的好孩子，我也一直谨遵您的教诲，不给您丢脸。
爸，你看着我长大，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话落，她也不等顾长清回话，深深对他鞠了一躬。
“爸，我知道她不欢迎我，晚上我就不回去了，你帮我把礼物带回去，我先走了。”
季禾的质问直击顾长清性子要害。
他这人吧，好面子是一方面，自负又是另一方面。
季禾是他辛苦培养长大，季禾如果是那种推人下楼的心思歹毒之人，那侧面证明的就是他的失败。
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失败。
“是啊，这孩子从小善良，遇到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
顾长清喃喃自语，目光落在那三盒礼物之上，心里是对季禾的浓浓愧疚。
拿过那盒季禾说是给他的礼物盒子拆开，里面赫然出现一只上海牌手表。
这表可是有价无市，就算有手表票也不一定能买到。
他托人买过，奈何根本没货，只能等。
等一些人转卖，或者厂子再造一批。
可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没想到一个离开顾家的养女却把这么贵的手表送到了他的办公桌上。
他这养女有两把刷子啊！
看来，她的那两份工作都是实干，不是虚的。
顾长清把手表套上手腕，还没取下去就有人来敲门。
来人也不等他放话，直接推门进去了。
“厂长，小禾走了啊？我还想着找她问问这些头花哪买的，怪好看的，拿出去送人也是贼有面。”
李宜芳扭着腰肢来到办公桌前。
顾长清不自在的起身把礼物盒子收起来，沉脸训斥，“进来之前不知道敲敲门吗？”
李宜芳生气跺脚，“厂长，我敲门了呀！”
顾长清回想一下，她还真敲门了。
“下次等我让你进你再进。”
李宜芳一点都怕他，踮起脚往他手里的礼物盒瞧。
“厂长，那些都是禾禾送你的吧，这丫头，你都把他赶出顾家了，她还挂着你呢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看看，外人都知道禾禾记挂他。
那孩子没被他养歪。
他教育的很好。
“嗯，禾禾懂事。”
李宜芳转身关了门，扭着腰肢来到顾长清身后，为他捏肩，声音娇媚欲滴。
“长清，那个礼物盒是禾禾送给子爱的吧，我和她关系这么好，子爱应该不会舍不得一个礼物吧。”
顾长清享受的闭上眼睛，闻言皱眉，眼却未开。
“不行，这件是小禾送给子爱的。”
他态度强硬，李宜芳便不再纠缠，只是娇嗔的哼了一声。
“子爱有礼物，我却没有，长清，你可不能厚此薄彼，我替子爱照顾你，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
顾长清大方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举在半空中。
“想买什么就去买。”
李宜芳在他身后撇撇嘴，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哎呀，一张能买什么啊！”
李宜芳的温柔小意让顾长清十分受用。
他又掏出一张大团结，两张一起递过去，李宜芳这才笑呵呵的把钱接过去，随后又用力的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顾长清推她一下，“出去吧，时间长了，该传闲话了。”
李宜芳进来的目的已达到，毫不犹豫的转身。
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抱了他一下，随后才脚步轻盈的推门而去。
顾长清嘴角含笑，心里也不再计较多给的十元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