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的酒红色双瞳正直直的落在蓝斯的身上。
蓝斯的血已经染红了半面被单,白色的床单在蓝斯的身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猩红刺眼,而随着杰克每朝房内走来一步,那浓厚的血液的熟悉的味道,从蓝斯的伤口处朝自己发散而来,就像是在喧宾夺主一般,告诫着杰克本人,此刻躺在这里的人,已经是昏迷不醒的重伤病人。
艾伦看见了杰克走来,微微一愣,便拍了拍伦纳德的肩膀,伦纳德这才抬起头来,把目光从蓝斯的身上移到从门口走来的杰克那里,起身微微鞠了躬。杰克恍若无睹,只是朝着蓝斯慢慢走去,直到来到那张被血浸染成鲜红色的床榻前,坐在了蓝斯身旁。
蓝斯被达斯迪埃取出心脏的伤口部位已经被伊莱用药处理过了,现在还是影影绰绰的留下了一个不小的伤疤,因为失血过多蓝斯的脸颊苍白无比,没有一点血色可言,原本温润而淡红的唇部也已经变得干燥冷白。顺着看下去,只见连双臂上都已经是血色一片,无论是衣襟还是裤腿,都是一样如此。皙白的胳臂虽然被遮挡在了衣袖下,可露在外面的手腕上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开始轻微发紫的神经。
由于杰克是坐在床上的,艾伦站在一旁,无论从何种角度都能清晰的看到杰克脸上的表情。当杰克的眼移到蓝斯胸口的位置上时,那对原本充斥着无比悲痛的双眼,却猛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杀意,在那一刻,艾伦的心脏骤停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自己或许有一天,也将会被杰克用这般的目光所凝视,而每每一想到那个场面,自己的心就会疼痛起来,绞痛从心头蔓延,逐步攀附到了浑身各处。
如果你早已知晓了我的身份,那么为什么,还要继续用那种对待从前那个人的温柔目光,来相待与我。
杰克轻轻抚拭着蓝斯冰凉发冻的手,而后又轻轻来到脸颊表面,在那里停顿了一下,为蓝斯将拂在眉上的黑发小心翼翼的拂拭开来。
“他先去科西嘉找的你吗?”杰克的声音如此冰冷,以至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吸入一股不安。
伦纳德知道杰克是在问自己,于是点点头开口道:“是,当时房间很昏暗,因为他一直靠在壁炉上,所以我始终没有看清他其实已经受伤了。”
“有给他进行治疗吗?”这句话显然是在问伊莱的,伦纳德抽身退后半步,伊莱走上前来点点头。
血族除过其本身的强大治愈能力之外,关键时刻也会借助于族内其他人的力量的,进行能量转化,从别人的血液里获取自己身体所需的能量,当然,这种血液与血液之间的救助,只会适用于强者与强者之间,再不然便是纯种与纯种之间,因为唯有这两类人的血,才会真正的起到它应有的效果。
而伊莱既然如此说,那么其意所指的就只能是在场的伦纳德了,其实在还没有到达圣吉尔斯之前,在科西嘉的亲王府邸,伦纳德就已经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自己流出的血喂灌到蓝斯的嘴中,这也是为什么在抵达圣吉尔斯后,蓝斯的伤口至少在表面上已经快要恢复原貌的原因。
杰克没有回应,那对深重浓厚的瞳孔,死死的盯在蓝斯的脸上不曾离开,直到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忽然一阵狂风袭来,轰的一声撞开了阳台上的两扇大玻璃窗户,狂风令房间内的人都小小惊了一跳,伊莱看杰克那边仍然无动于衷,心中暗自明白杰克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了何等境界,于是快步上前,将门窗等全部关好,又离开这里,给伦纳德和艾伦各倒了一杯热咖啡回来。
由于马不停蹄的送往蓝斯赶来了圣吉尔斯,伦纳德已经是精疲力竭,在加之之前几天的日夜兼程,奔赴世界各地替杰克侦查有关失落的圣物的消息,此时此刻竟是一时不能自持,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可又顾及于蓝斯的状况,始终不肯回去休息,所以即使伊莱在杰克来之前已经劝了好久让他去隔壁房间睡一下,伦纳德也始终不肯。
“你去休息吧,伦纳德,”杰克忽然开口轻声到,就像是害怕会吵醒熟睡中的蓝斯般,伊莱闻声知会,赶紧走到伦纳德的身旁紧紧看着他的脸,然后摇了摇头,伦纳德刚想说什么,却被伊莱的这个举动给生生挡回去了。
伦纳德都没有说的从房间离开,来到门口时又转身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蓝斯,那张惨白而毫无血色的脸上,正在缓缓的因为自己的血而恢复气色,当伦纳德看见自己的血在蓝斯体内终于起了作用时,不禁弯弯勾起了唇角,才放心的走到隔壁去准备休息一下。
伊莱在伦纳德离开后也一并离开了房间,关上门后的世界便同房门外的世界完全隔成了两片天地,一片是黑暗,而另一片,却是冷淡的月光。
艾伦看着低头坐在蓝斯身旁的杰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是,现在不论自己说什么,或许对方都不会再肯接受了,那是杰克最亲近的人,是杰克生命中最不可缺少的一个如亲兄弟般存在的人,可是此时此刻,那个人却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心脏,而仰面躺在了杰克面前。猩红的床单在他和杰克之间成为了再也逾越不了的阻碍,而即使窗外月光依然,这块空间这两个似曾相识的人,也不再与过往相同。
艾伦转身来到自己的衣柜前,取出一件长的薄绒毯轻轻披在了杰克身上,杰克的身体微微一颤,忽然伸出了手来紧紧攥住了艾伦的手,或许是因为艾伦的手实在太过冰凉,甚至于要比床上熟睡着的蓝斯的手还要冰凉几分,令杰克有些惊讶,便回头来凝睛细看着艾伦的脸,拉着他来到自己身旁。
“手好凉。”杰克温柔低语到,“是不是这个房间照到的阳光太少了,还是炉火烧的还不够旺?”
在听到杰克连着问了这么多话后,艾伦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那绞痛着的心脏,又忽而如同得到了什么东西的抚拭,而变得柔软不堪,不堪到不堪一击,不堪到再也无法和之前那颗强壮的心脏所匹敌。
我的内心想了很多很多,可是一旦所有的话来到了我的嘴前,我便再也说不出口,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一见到你的脸,即便是有千言万语,我也会变得笨嘴拙舌。
艾伦摇摇头,没有说话,可那对眼,从进门起就只落在他一人身上的眼,也渐而变得柔软起来,如同杰克望着自己那般,也同样望着杰克,杰克看着他,可目光中却充满了满目的悲伤和无法解除的凄凉。
那双与众不同的酒红色双瞳里,装着的从来不只是这些消极,而应该是怒恨与杀意。
“他会醒过来的。”我不知道受了什么鬼使神差,竟然当着你的面就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一时之间,你也呆呆的对着我看,像是我刚才说出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我感觉你的心跳正在随着我刚才的那句话而逐渐恢复了先前一般的跳动,每一下都是带着我熟悉的响动和频率。直到我看见了那抹熟悉的笑容又出现在你的唇角旁,直到我又看见那对喜欢望着我的脸看的双瞳中揉碎了温柔的笑意,掰开了朝我这边而来,我才真正意识到,你已经不担心了,你已经不会继续伤心下去了。
而我,也已经无法离你而去了。
月色穿不透被冰霜冷冻的窗户,只得受冻结在外面,化成了一股股细腻的冰霜,你看着躺在床上均匀呼吸着的他,而我在身后看着均匀呼吸着的你,虽再无一言一句,可我深知,你方才留在我这里的温暖,其实还没有完全流散。
蓝斯就这样在圣吉尔斯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虽然公务繁忙到没有多少时间能够返回圣吉尔斯,可杰克还是会每天在晚饭时间回到城堡,看过蓝斯后便陪艾伦吃晚饭,午夜时分再回到密党部去。艾伦因为伊莱不怎么在城堡,所以就独自照看着蓝斯,伦纳德特别推迟了两天才迫不得已动身前往科西嘉处理公务,原本是想要呆至蓝斯醒来后才肯离开,可终究是无法脱得开科西嘉的各项事务,便只好嘱托艾伦,百般无奈的离开圣吉尔斯。
整个圣吉尔斯,艾伦忽然成为了唯一一个可以陪在蓝斯身边的人。
杰克的酒红色双瞳正直直的落在蓝斯的身上。
蓝斯的血已经染红了半面被单,白色的床单在蓝斯的身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猩红刺眼,而随着杰克每朝房内走来一步,那浓厚的血液的熟悉的味道,从蓝斯的伤口处朝自己发散而来,就像是在喧宾夺主一般,告诫着杰克本人,此刻躺在这里的人,已经是昏迷不醒的重伤病人。
艾伦看见了杰克走来,微微一愣,便拍了拍伦纳德的肩膀,伦纳德这才抬起头来,把目光从蓝斯的身上移到从门口走来的杰克那里,起身微微鞠了躬。杰克恍若无睹,只是朝着蓝斯慢慢走去,直到来到那张被血浸染成鲜红色的床榻前,坐在了蓝斯身旁。
蓝斯被达斯迪埃取出心脏的伤口部位已经被伊莱用药处理过了,现在还是影影绰绰的留下了一个不小的伤疤,因为失血过多蓝斯的脸颊苍白无比,没有一点血色可言,原本温润而淡红的唇部也已经变得干燥冷白。顺着看下去,只见连双臂上都已经是血色一片,无论是衣襟还是裤腿,都是一样如此。皙白的胳臂虽然被遮挡在了衣袖下,可露在外面的手腕上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开始轻微发紫的神经。
由于杰克是坐在床上的,艾伦站在一旁,无论从何种角度都能清晰的看到杰克脸上的表情。当杰克的眼移到蓝斯胸口的位置上时,那对原本充斥着无比悲痛的双眼,却猛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杀意,在那一刻,艾伦的心脏骤停了一下,因为他知道,自己或许有一天,也将会被杰克用这般的目光所凝视,而每每一想到那个场面,自己的心就会疼痛起来,绞痛从心头蔓延,逐步攀附到了浑身各处。
如果你早已知晓了我的身份,那么为什么,还要继续用那种对待从前那个人的温柔目光,来相待与我。
杰克轻轻抚拭着蓝斯冰凉发冻的手,而后又轻轻来到脸颊表面,在那里停顿了一下,为蓝斯将拂在眉上的黑发小心翼翼的拂拭开来。
“他先去科西嘉找的你吗?”杰克的声音如此冰冷,以至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深深吸入一股不安。
伦纳德知道杰克是在问自己,于是点点头开口道:“是,当时房间很昏暗,因为他一直靠在壁炉上,所以我始终没有看清他其实已经受伤了。”
“有给他进行治疗吗?”这句话显然是在问伊莱的,伦纳德抽身退后半步,伊莱走上前来点点头。
血族除过其本身的强大治愈能力之外,关键时刻也会借助于族内其他人的力量的,进行能量转化,从别人的血液里获取自己身体所需的能量,当然,这种血液与血液之间的救助,只会适用于强者与强者之间,再不然便是纯种与纯种之间,因为唯有这两类人的血,才会真正的起到它应有的效果。
而伊莱既然如此说,那么其意所指的就只能是在场的伦纳德了,其实在还没有到达圣吉尔斯之前,在科西嘉的亲王府邸,伦纳德就已经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自己流出的血喂灌到蓝斯的嘴中,这也是为什么在抵达圣吉尔斯后,蓝斯的伤口至少在表面上已经快要恢复原貌的原因。
杰克没有回应,那对深重浓厚的瞳孔,死死的盯在蓝斯的脸上不曾离开,直到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忽然一阵狂风袭来,轰的一声撞开了阳台上的两扇大玻璃窗户,狂风令房间内的人都小小惊了一跳,伊莱看杰克那边仍然无动于衷,心中暗自明白杰克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了何等境界,于是快步上前,将门窗等全部关好,又离开这里,给伦纳德和艾伦各倒了一杯热咖啡回来。
由于马不停蹄的送往蓝斯赶来了圣吉尔斯,伦纳德已经是精疲力竭,在加之之前几天的日夜兼程,奔赴世界各地替杰克侦查有关失落的圣物的消息,此时此刻竟是一时不能自持,脸上露出了疲惫之色,可又顾及于蓝斯的状况,始终不肯回去休息,所以即使伊莱在杰克来之前已经劝了好久让他去隔壁房间睡一下,伦纳德也始终不肯。
“你去休息吧,伦纳德,”杰克忽然开口轻声到,就像是害怕会吵醒熟睡中的蓝斯般,伊莱闻声知会,赶紧走到伦纳德的身旁紧紧看着他的脸,然后摇了摇头,伦纳德刚想说什么,却被伊莱的这个举动给生生挡回去了。
伦纳德都没有说的从房间离开,来到门口时又转身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蓝斯,那张惨白而毫无血色的脸上,正在缓缓的因为自己的血而恢复气色,当伦纳德看见自己的血在蓝斯体内终于起了作用时,不禁弯弯勾起了唇角,才放心的走到隔壁去准备休息一下。
伊莱在伦纳德离开后也一并离开了房间,关上门后的世界便同房门外的世界完全隔成了两片天地,一片是黑暗,而另一片,却是冷淡的月光。
艾伦看着低头坐在蓝斯身旁的杰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是,现在不论自己说什么,或许对方都不会再肯接受了,那是杰克最亲近的人,是杰克生命中最不可缺少的一个如亲兄弟般存在的人,可是此时此刻,那个人却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心脏,而仰面躺在了杰克面前。猩红的床单在他和杰克之间成为了再也逾越不了的阻碍,而即使窗外月光依然,这块空间这两个似曾相识的人,也不再与过往相同。
艾伦转身来到自己的衣柜前,取出一件长的薄绒毯轻轻披在了杰克身上,杰克的身体微微一颤,忽然伸出了手来紧紧攥住了艾伦的手,或许是因为艾伦的手实在太过冰凉,甚至于要比床上熟睡着的蓝斯的手还要冰凉几分,令杰克有些惊讶,便回头来凝睛细看着艾伦的脸,拉着他来到自己身旁。
“手好凉。”杰克温柔低语到,“是不是这个房间照到的阳光太少了,还是炉火烧的还不够旺?”
在听到杰克连着问了这么多话后,艾伦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那绞痛着的心脏,又忽而如同得到了什么东西的抚拭,而变得柔软不堪,不堪到不堪一击,不堪到再也无法和之前那颗强壮的心脏所匹敌。
我的内心想了很多很多,可是一旦所有的话来到了我的嘴前,我便再也说不出口,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一见到你的脸,即便是有千言万语,我也会变得笨嘴拙舌。
艾伦摇摇头,没有说话,可那对眼,从进门起就只落在他一人身上的眼,也渐而变得柔软起来,如同杰克望着自己那般,也同样望着杰克,杰克看着他,可目光中却充满了满目的悲伤和无法解除的凄凉。
那双与众不同的酒红色双瞳里,装着的从来不只是这些消极,而应该是怒恨与杀意。
“他会醒过来的。”我不知道受了什么鬼使神差,竟然当着你的面就说出这样的话来,所以一时之间,你也呆呆的对着我看,像是我刚才说出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我感觉你的心跳正在随着我刚才的那句话而逐渐恢复了先前一般的跳动,每一下都是带着我熟悉的响动和频率。直到我看见了那抹熟悉的笑容又出现在你的唇角旁,直到我又看见那对喜欢望着我的脸看的双瞳中揉碎了温柔的笑意,掰开了朝我这边而来,我才真正意识到,你已经不担心了,你已经不会继续伤心下去了。
而我,也已经无法离你而去了。
月色穿不透被冰霜冷冻的窗户,只得受冻结在外面,化成了一股股细腻的冰霜,你看着躺在床上均匀呼吸着的他,而我在身后看着均匀呼吸着的你,虽再无一言一句,可我深知,你方才留在我这里的温暖,其实还没有完全流散。
蓝斯就这样在圣吉尔斯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虽然公务繁忙到没有多少时间能够返回圣吉尔斯,可杰克还是会每天在晚饭时间回到城堡,看过蓝斯后便陪艾伦吃晚饭,午夜时分再回到密党部去。艾伦因为伊莱不怎么在城堡,所以就独自照看着蓝斯,伦纳德特别推迟了两天才迫不得已动身前往科西嘉处理公务,原本是想要呆至蓝斯醒来后才肯离开,可终究是无法脱得开科西嘉的各项事务,便只好嘱托艾伦,百般无奈的离开圣吉尔斯。
整个圣吉尔斯,艾伦忽然成为了唯一一个可以陪在蓝斯身边的人。
而等蓝斯从沉睡中苏醒,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艾伦急着走来阳台上,今天的天气真的甚好,虽然还不怎么暖,可却也透着似乎如同春日一般的阳光。薄薄的云层上方透泻下来的恰到好处的微风,即存着几分冬日独有的寒冷,又带着从玛丽山而来的特殊的清凉味道。
艾伦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又走到一旁靠在门框上,舒服的闭上双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午后,自从露日结束以后,圣吉尔斯便再也没有放晴过了,这是第一天露出了太阳的日子。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好好的晒过太阳了,艾伦在心里想到。
“小心吹了凉风感冒哦。”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艾伦却并没有急着睁眼,只是略等了一会儿后才转身朝那个人看去,只见蓝斯正站在房门口,笑意盈盈的望着自己。
“本来是想帮你把窗户关上,让你睡觉暖和一点的,可是不自觉就享受起来了。”艾伦轻声笑道,一边走到一旁拿起刚刚自己拿回来的两杯咖啡,之前趁蓝斯午睡还没醒时,想要倒好咖啡来放在他枕边的,却没想到回来后蓝斯已经不在了,连窗户也大开着。
蓝斯朝这边走来,或许是因为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原因,走路的时候可以影影绰绰的感受到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艾伦虽然感受到了这一点,却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眉头微微皱起,刚好被蓝斯看见。
“已经第三天了,再怎么不济,喝了伦纳德的血液会恢复的很快的,你就不用担心了。”蓝斯故意为自己的伤口开脱道。
“你伤的很重,蓝斯哥。”艾伦的声音忽而变得低了下来,等到蓝斯走到自己身旁,窗外一声清亮的鸟叫声而过,远远飞去,又渐渐出现,在无比柔和的日光下,显得尤为安详。
“我以前一直认为,血族什么都不好,但有一点很好,你猜是什么?”蓝斯喝了口咖啡对艾伦笑道。
艾伦摇了摇头,也渐渐的发现冬天的午后日光还是有一些凉意的,便捧起咖啡放在手心里暖着。
“就是自己受伤的时候,如果喝了别人的血就能够快速减缓病情啊。”蓝斯自嘲道,戏谑的声音一如既往调皮,却又十分温柔而低沉,艾伦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其实和杰克是那么的相像,相像到令他快要以为杰克的过去,或许就会是像蓝斯这个样子。
见艾伦看着自己却不说话,蓝斯渐渐收齐了嘴角的笑容,略带着冰霜的眼睫毛在太阳光的晕染下显得晶莹无比。
“蓝斯哥,当我看见杰克知道你受伤后的那个表情,我曾想过,如果是我躺在那里,那么杰克他会怎样,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答案。在圣吉尔斯的这段时间,我时常感觉到在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想要冲出却无法冲破出牢笼的,被囚禁的灵魂,他无比渴望着和杰克,也无比渴望着杰克能够来救赎它出去,可是似乎有什么在阻挡这它的步伐,我不清楚那是什么,可是我隐隐约约猜测得到,那可能是我的身体里所灌注的另一半属于他的灵魂与思想。”
蓝斯原本浅淡的瞳孔慢慢变得深沉起来,看着艾伦却沉默无比,一言不发。艾伦并没有直接说自己体内的那一半灵魂和思想是来自于自己的主人西瑞尔,因为不到最后的时刻,他被契约束缚,是无法说出真正的真相的,他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西瑞尔,而他所能听命的人也只有一个,不是他自己,也不是任何人,也是西瑞尔本人。
蓝斯看着艾伦的侧脸,从第一次在地牢里重新遇见艾伦起,他便知道艾伦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艾伦 而已经经由某人的手进行了彻底的异化和改造,只不过那时的自己还不能确定究竟是否是西瑞尔和西德尼作出此事,直到艾伦第二次来到地牢,并将自己释放的同时,他才终于肯确认自己的推测。
艾伦不是被别人的手所异化,而是被西瑞尔本人亲手异化的,那环原本该紧紧戴在他手指上的银戒,是和杰克成对的“双戒”诅咒,也已然在西瑞尔的手下被解开,诅咒一旦得到了释放,便再也回不到主人身旁,所以艾伦身上所有的痛楚,从此以后,都只会落在杰克一个人的身上,杰克将要承担着的,将不再会是他一人的痛楚,而是两个人运命里注定存在的痛苦。
可是除此之外,或许还能有幸,会出现另外一种情况。
“艾伦,”蓝斯忽然开口道,艾伦原眺望着和远远的玛丽山下那块石场,却转过头来看着蓝斯,冬季的蓝天正在他头顶上方耀着神采,如同蓝斯自己眼中的色彩一样,清透,又带着干净后的纯白和过分的悲凉。
“你有没有听说过“双戒”这个诅咒?”蓝斯有意以一种轻松的语调说出,可说出来的同时,其实连自己都能感受得到心脏的一阵绞痛。
“没有。”艾伦摇摇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的它很熟悉,就是,你明白的,是一个原来感受到的东西,自从再回到这里以来,我就经常有这种感觉。”
“之前在地牢里你问我,你是不是我熟悉的人,我的回答是,你不仅是我很熟悉的人,也是和我有许多共同之处的人。”
“嗯,我一直在回想你的回答,可是我不知道,在他那里,你的回答是否也依然有效……”
“刚刚你问我,如果是你换做我躺在那里,杰克会是什么反应,那么现在我来告诉你,如果是你浑身是血的躺在这里,杰克不会是那样的表情。”
听到这里,艾伦双眼中原本带着的剩余几丝光亮倏地全部泯灭,完全消耗殆尽。
“因为如果你受伤,他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灭了那个伤害你的人,他的全家,乃至他的全族、”
艾伦呆呆的怔在原地,薄唇轻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蓝斯说这些话时的表情相当认真,似乎这种事曾经真的发生过在这里一般,让人轻易便能想象得到杰克那时脸上的神态究竟是什么。
“在你完全失忆前,你们还并没有像现在关系这么冷淡过,但是请相信我,他之所以和你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是因为他变了,而是因为你是由别人所改变。”
艾伦的心跳忽的漏跳一拍,骤时停在了那一秒,看着眼前的蓝斯一动不动,只听得蓝斯忽而神色严肃,盯着自己的双眼说到:“艾伦,如果你是被西瑞尔所亲手改变,那么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吧,去找关于双戒的线索吧,只有那样你才能完全从西瑞尔的束缚中挣脱开来,你才能取出体内另一半不属于自己的灵魂和思想!”
“可是我不能……我没办法反抗任何主人下达的命令,这是契约规定的内容,也是我逃脱不了的惩罚。”
“但是只要找回双戒,找回那另一半指环,你就能记起诅咒破解前所有的事!相信我吧,那不是你的幻想,更不是你脑海中虚构的想象,而是真实存在于你心中的回忆,是关于你和杰克的,所有记忆。”
蓝斯略微有些激动,艾伦怔怔的看着他,正张张口想要发出些什么,却听得走廊上忽然响起了一串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朝这里而来,而直到那个身影终于显现,那张面孔出现在他眼前时,窗外日光再次乍泄,来到他面颊,在其上晕出浅淡光圈。
杰克第一眼就看见的便是他,继而深深弯起了唇角,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如初见般凝望着他的脸。又朝站在艾伦身旁的蓝斯看去,边朝里走边开口笑道:“哥感觉好些了吗?”
蓝斯温柔笑道:“你第一眼关心的不是我,我当然不会好。”
继而从艾伦身前便传来了杰克那好听如清溪般的笑声,窗外灿灿光线全部投射在他和蓝斯身上,那好看的嘴角,和满意温柔的眼角上。
忽然不知为什么,蓝斯的那一句话浮现上艾伦的脑海。
忽然不知为什么,蓝斯的那一句话浮现上我的脑海。
“如果是你换作我满身是血的躺在这里的话,他会灭了那个伤害你的人,和他的全族。”
而看着杰克的脸。
而看着你那张脸。
他突然才发觉。
我忽然才发现。
其实你看着我的表情从未改变过,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其实你看着我的双眼从未改变过,无论是曾经,还是未来。
短短一个月以来,因为魔党茨密西的到达,法国布鲁赫而上下如同经历了一个小型的战役一般,不曾停停歇,而无论是曾经莫伊和墨洛维之间的通信也好,还是魔党与雷伏诺在阿尔萨斯的所作所为也好,一应在呈到杰克的面前时,都为墨洛维这个人,他的亲伯父,重新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或许对于他人来说,墨洛维仅仅只是那个传说当中令人战栗的人,可在自己这里,墨洛维便如同一个脱了人皮的恶魔,尽管带头毁灭了二代血宿的是自己的父亲,可墨洛维那个如同黑暗之影一般的存在,分明在那场战役中,成为了莫伊陛下最得力的助手,可历史一贯如此,凡是最得力的同盟,便会成为你此生最可怕的敌人,而这个历史规律,也最终发生在了莫伊身上。
在莫伊陷入最后的沉睡前,他此生最大的遗憾,也可以说是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将魂戒从墨洛维的手中夺回来,而拥有了血族十三圣器四大圣器之一的墨洛维,在销声匿迹了千年之后,再度席卷而来,于欧洲的中土世界,妄想留下自己最后的足印。
杰克不是没有预想过如果自己打不胜这场仗,布鲁赫将会前往何处,法国是布鲁赫最大的领地,而在此之下,又有不计其数的分割领土给予亲王管辖,受于纯血种牵制的众血族们,无不殚精竭虑尽心尽力的侍奉着自己的君主,杰克作为他们唯一的君主,无论发动任何战争,他们也都会应声起兵。可真正的问题就在这里,或许杰克一声令下,便可以轻松的倾巢而出,所有军队同出的情况下也定可以和墨洛维有所对抗,可杰克却完全没有想过要去这样做。
布鲁赫的基业是到了自己父皇的那一代才真正得以奠定,在莫伊陛下的统治下,布鲁赫连续百年之间统一收复了原先纷乱分割各占一方的血族分支部落,全部归于了布鲁赫的管理下,联盟成为密党,自此之后,密党联盟了六大部族,成为了血族中最强大的联盟之一,除中立氏族,魔党和死亡氏族之外,密党是和人类世界牵涉最深的血族系统,但这也并没有丝毫妨碍到圣教和布鲁赫之间的关系,莫伊陛下不仅率兵攻打了弑父之战,也攻打了千年圣战,而千年圣战交兵之时,便是杰克出生的时代。
杰克现在每每回想起来,还总是觉得,自己生活的那段时光里,并没有所谓的战争与纷乱,恰恰相反的是,他总以为,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是过的很平静的,当然,这一切直到艾伦来到圣杰尔斯后,才真正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在此之前,平静如水的生活根本无法为自己带来丝毫和战争有关的触感,在圣杰尔斯的每一天,都能够在自己的掌控下完整度过,莫伊对杰克的教育是不容分说的,这种淡漠甚至冷酷的父子之情,曾一度给自己留下了永远无法抹泯灭的阴影,可既然有母后的存在,母后便成为了他唯一的慰藉。
曾经有许多人说过他很像自己的父亲,每当杰克听到诸如此般的话语,都会发起怒火,所以日后便再也无法从任何人的口中听到类似的话,大家似乎都明白,他之所以和莫伊陛下相像,不是因为血统的关系,而是因为杰克的身上,从小就带着想要超越自己父亲的心理,而那股心理是不可阻挡的,也是根本无法去除的,因为这与生俱来的思想,是伴随着预言降生。
在布鲁赫的贵族之间有过这样一个传说,那就是莫伊陛下在率兵弑父之前,曾请过一个流浪在荒野中的神秘人为自己预测天命,神秘人的几条预言中,其中之一便是莫伊将来会生下一个能够杀死自己父亲的孩子。
命运兜兜转转最终在二者之间来回徘徊,原来发起战争弑父的莫伊,最终也将诞下一子,来弑了自己。
千年圣战布鲁赫和圣教之间打了整整百年有余,那个时候的魔党是早已消失了许久的,所以茨密西的忽然消失,其实是从弑父之战后开始的。至于茨密西在弑杀二代血宿之战后就消失的理由是什么,至今也无人得出具体的答案,有的人说墨洛维是被莫伊陛下强行驱逐出境的,也有人说墨洛维是害怕弑父的亡魂追随自己,所以才远走异乡的,但不论人们究竟是怎么看待那场战争的,直到莫伊陛下沉睡时,墨洛维也再未现身过。
所以曾有传言一度说,墨洛维。查理贝尔特。格林威尔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