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百家无姓2021-08-14 14:5910,704

  秘书转身离开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后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人影,卡佩趁着秘书引路的空当靠在了椅背上舒展着身体,被字眼刺疼的双目闭了起来,一手取下眼镜,一手用食指和拇指重重捏着自己的鼻梁。听见有人走进来后,卡佩慢慢戴上了眼镜,正准备命秘书再去沏杯浓浓的咖啡来时,却蓦地看见了此刻正站在秘书身后的伦纳德。卡佩连忙起身,并对秘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去砌杯茶来,伦纳德只是摆摆手,对卡佩道:“不用了,是我让她不要告诉你说我来了,因为害怕耽误你公务。”

  “这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让你等了那么久。”二人略微说了几句客气话,卡佩便忙让着让伦纳德往沙发上坐,伦纳德坐下后抽手从自己的西装前襟口袋里取出了一份小小的信件,放在了茶几上。卡佩有些诧异,边坐下来边伸手拿起了信件看着。

  “伦纳德大人,这是……”

  “你想的没错,这是当年莫伊陛下和大将军墨洛维之间通过的信件。”

  “可是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呢?”因为惧怕和厌恶眼光的原因,卡佩的办公室一直都设立在最靠阴面和距离太阳光直射点最远的地方,这间屋子在无比深邃的阴影下衬托着他读过信件之后惨白的脸,他看着伦纳德,久久说出这句话,实则并不只是在问表面的那层意思,而是在问伦纳德,这封信件里透露出来的那股危险的气息,究竟会对他们招致怎样的灾害。

  伦纳德放下一条腿又翘起另一条腿来,舒服的靠在了沙发上,耸耸肩道:“这是当年魔党大将军墨洛维通过秘密信件和莫伊陛下之间做的一次交易,最后却意外落在了梵卓手中,我之所以把这封信先拿来给你看,是因为我也已经给殿下看过了,而殿下想知道你是怎么看这封信的。”

  卡佩听后大惊失色,这封信件中的内容早已令自己的双手冒出了密密细汗,他略微带着颤抖的将信件重新放在了桌子上,双目在眼眶中左右转动,就像是想要逃离出这片束缚之地一般,试图脱离所有的危险,可是那放在桌面上的信就像是针扎一般刺着自己的双眼,即使离开指尖很久,也还留有灼热的痕迹。

  “这封信件的内容说的再清楚不过了,墨洛维曾利用血族圣器‘魂戒’对莫伊陛下施加压力,威逼陛下交出现阶段布鲁赫手中所拥有的全部圣器,这真是……这真是很不可思议啊……”

  伦纳德目光沉静的看着眼前的卡佩,片刻后点点头道:“你不想问问我是怎么得到这封信的吗?”

  伦纳德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戏谑,卡佩原本已经从沙发上起身,踱步到了房门口,听到伦纳德如此说便忽的转过身来,眼睛中刹那闪过几丝狠狠的疑问,他惊诧的看着伦纳德,试图在伦纳德开口前就推测出这封信的真实来历。

  只见伦纳德倾身拿起了那封放在茶几上的信,食指和中指夹着在半空中晃了晃,金色的眸子蓦地旋过一束光亮,弯起唇角冷冷道,“这是三百年前的信件,是我在让暗灵调查某一个人的时候无意间发掘出来的。”

  卡佩只觉得自己喉咙嗓子都变得无比干燥起来,沙哑着声音对伦纳德支吾道,“谁?”

  伦纳德的嘴角弯的更加令人可怖起来,用极低极低的磁性低音道,“伊莱。”

  “你果真确定不去参加那个晚宴了吗?”西德尼一进来就略微没有好气的问到,亚瑟。安斯艾尔手中本在翻着今早的报纸,看见西德尼走了进来便放下了报纸,靠在椅背上望着他点点头。

  “杰克会在那场晚宴上亲自邀请那个人来参加,如果不去,说不定会错过一场年度大戏。”

  西德尼是在一周之前抵达科西嘉岛的,在得知了魔党的消息后,他便立即动身从阿尔萨斯离开,来到科西嘉狼族主城堡,而阿尔萨斯那边的事情则全权委托给了西瑞尔暂理。

  “年度大戏也好,只是目前为止,我还不想让我的族人无端卷入这场看不到结果的战役,任谁都能看出来,布鲁赫殿下这一次,是真正碰到对手了。”

  “嗯,没错,”西德尼右手撑在下巴上沉思道,“只是那起差点让杰克命丧黄泉的飞机事故,我一直留有疑问,我总觉得……那件事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虽然在密党部的审判法庭上也审判了被指控的那名罪徒,可是杰克却当场为他开脱了,而且那个罪徒还是茨密西族赫伯特家之子,这就更不符合常理了,赫伯特可是号称茨密西中最有智慧的一族,可是这次杰克不仅放了那个家伙一马,还下令将他毫发无伤的关押起来,等待发落,这不是明显在给那个幕后主使留出救他出去的时间吗?”

  “或许杰克只是想留他一条命,再从他的口中套出更多关于幕后主使的情报吧,毕竟如果当场杀了那个罪徒,说不定只会引起布鲁赫和魔党之间更大的仇恨。”

  “这只是当时杰克所考虑的众多因素中最小的一个因素罢了,他之所以不杀了坎特伯雷。赫伯特,应该还有隐藏的更深的理由……”

  亚瑟抬起眼角看了一下坐在书桌对面的西德尼,“这里面的秘密太多,我劝你,最好先不要轻举妄动。”

  西德尼听见他这样说也略有些惊讶,但还是耸耸肩结束了这个话题,亚瑟的性格是他至今见过的所有人里面最捉摸不透的,原本以为在经过杰克对狼族设的那一计夺走了狼族所有军权后,亚瑟对于布鲁赫的恨意又会多增加积几分,却没想到从那以后亚瑟。安斯艾尔对于血族世界的事情便不再怎么过问了,而在西德尼眼里,亚瑟所带领的狼族就算被夺走了军政大权,可却还是在以惊人的速度暗地里慢慢生长着。

  “听说你们在阿尔萨斯的行动,让那个被临时派去顶替蓝斯的绅士很是头疼了?”亚瑟口中的那个绅士理所当然指的是原本在元老院任职的那个兰开斯特家遗子,洛克菲勒。兰开斯特。

  一提到雷伏诺在阿尔萨斯的所作所为,西德尼的脸上便会浮现出像现在这样的表情,愉悦狠毒阴险,每当一个新的神态透过那对猩红的眼表露在亚瑟面前,他都会再一次感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何等恨布鲁赫入骨,不,那已经不仅仅可以再称其为恨了,那是一种比恨还要深奥的情感,亚瑟之所以觉得它无法用语言去形容,是因为西德尼这个人本身,浑身上下就都充满了谜团,而要想要解读他和布鲁赫之间的恩怨,只能在完全解开了这个人自身的谜团后,才能完全读懂纠葛于他们二者之间的情感。

  “洛克菲勒。兰开斯特,是个很好的苗子,杰克没有用错人,很多人都说他派错了人去阿尔萨斯顶替蓝斯,可是我却认为,除了这个年轻的绅士之外,或许再也没有第二人选可以暂代蓝斯去管理阿尔萨斯的一切事务。”

  亚瑟有些惊讶,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夸赞别人,“看来你对他的兴趣不是一点两点啊,我也听说了一点,虽然你们在阿尔萨斯的动静很大,可是却都被那个青年用巧妙的手段给压下去了,这样一来,就可以轻松的阻止圣教插手整件事情,对布鲁赫那边来说,仅是这一点,就可以为他们充足的时间,去解决着手解决你们了。”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亚瑟,你一直都理解错了。”西德尼边摇着头,食指一边轻轻晃动在眼前,连声音都忽而变得温柔下来,那对瞧着亚瑟的血眸中,泛出异样光彩。

  亚瑟失笑,“看来我的理解有哪里出错了吗?还请西德尼大人赐教。”

  西德尼起身在房中地毯上来回踱着步,“表面看上去,或许布鲁赫真的已经快要吃不消了,先不说我们在阿尔萨斯制造的那些流血事件,光是魔党的突然现身,几乎就用掉了元老院和密党部的一半人力资源,现如今还在管理阿尔萨斯事情的只剩下议会一方,这是杰克的手段,他想要用洛克菲勒。兰开斯特一人来压制掉发生在阿尔萨斯的所有事情,因为他相信那个青年有这个本事,而那个青年也确实没有辜负了他的期望,他和蓝斯很像,可以一边模仿蓝斯过去的做法一边对我们施加压力,这就是阿尔萨斯事件一直没有被扩大化的原因,因为一旦洛克菲勒。兰开斯特不在了,就连议会也不会再插手管阿尔萨斯的一应事务,那样一来,杰克殿下就不得不在议会和元老院的双重压力下被迫同意放弃阿尔萨斯,直到阿尔萨斯落入我们手中。”

  亚瑟仔细的听着,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所以刚才你所说的洛克菲勒其实是在为布鲁赫争取打击我们的时间是错的,因为杰克他根本不需要用这些时间来和我们对抗,他现在只想要处理好魔党那边的事情,而阿尔萨斯这边他是全权委托给洛克菲勒一人去操作的,而洛克菲勒其实应该是在替另外一个人争取时间。”

  西德尼突然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对着亚瑟,在夕阳落幕的斜晖下,西德尼那张精致的血族脸庞被照耀的通透无比,没有血管和血液的支撑,也依旧独立行走的有灵之物,这世界的所有人在亲眼见过血族之后都会无一例外的感叹这类存活至今的生物,他们虽然与光明和血肉背道而驰,可却也同时被赋予了不死之身与储存在躯壳中的强大灵魂。

  “那么,那个年轻的绅士,究竟应该是在为谁争取时间呢?”亚瑟也被西德尼勾起了兴趣,微笑道。

  窗外落日忽下,引起屋内黑暗一片,唯有两三束光线照耀在他额角,他深深弯起唇角魅惑道。

  “为被杰克亲手放走的蓝斯亲王争取时间。”

  法国巴黎,密党部。

  时间是定在下午六点,所以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最便捷的方式来到密党部大楼,而无论使用何种方式,众人的目的地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处于密党部大楼最隐秘区域的机密情报部,目前为止,自密党部建立以来,能够在情报部得以召集的会议,只有五次之内,而杰克继任莫伊陛下后,是第一次将会议召集在了密党部大楼的情报部区。

  虽然距离会议时间还有半小时,可参会的人几乎都已全部到齐,杰克望了望椭圆长桌上围拢起来的一群人,众人仍旧身着着那日审判法庭会上所穿着的那套黑色圣装,那是布鲁赫和密党的标志,而至于那个新月型的挂坠,则又并不是人人都有所佩戴。杰克猩红的眸子望过一周之后,停在了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正以同样的眼神看着杰克,洛克菲勒。兰开斯特。

  杰克微微弯起唇角来笑了笑,朝身后回了下头,示意伊莱上前,伊莱意会后走至杰克身旁。

  “可以开始了吗,殿下?可是伦纳德大人还没有来。”

  “嗯,没关系,直接开始吧。”

  随着伊莱一声轻咳,原本安静的空气又霎时变得更加死寂起来,众人都抬起头朝长桌正前方看来,只见伊莱右手轻轻挥动,一份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开始浮动起来,并滑向各个来参会的人物面前,分发完了会议文件后,杰克的手指渐渐在桌面上若有若无的敲打着。

  “这是魔党近几年最全备的资料和情报,我大概看了一下,发现自从魔党消失千年以来,世界各地都在发生各类血族部落之间的暴力冲突事件,虽然只有极少数最终演变成为了战争,但是目前还没有扩散到欧洲中土世界来,也就是说,只有欧洲陆地,是唯一没有被恶势力席卷的地区。”

  杰克用十分缓慢且低沉的声音说到,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那一枚银戒隐约散发出光亮。

  “所以我让伊莱略微地趣调查了一下,凡是发生在异陆的部落冲突和小型战争,几乎都有茨密西一支的参与,平心而论,这个结果,真的是让我有所震撼。”杰克自嘲般的勾了勾唇角,血瞳虽低垂却隐有暗箭射出,直直正正的刺进每个人的心脏,令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布里亚特拿着手中的那张印满数字和调查结果的纸,不禁从后背空发出一声虚汗。

  “殿下,茨密西是目前为止我们布鲁赫的最大威胁,所以为防后患,当除之而后快啊。”卡佩声音略微沙哑到。杰克抬起眼眸来瞥了他一眼。

  “除之而后快,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一切都必须要在非人族首领会议之后方可做决断,伦纳德说的很没错,恨茨密西至入骨的不止我们密党一支,如果这种时候我们不能善加利用其他部同盟,那么就无法将布鲁赫的损失降到最小。”

  “臣也赞同殿下的想法,”布里亚特放下手中那张纸严肃道,“这次非人族首领会议是继莫伊陛下主持举行的那次会议之后,规模最大的一次,布鲁赫既然是号召人,将分散在世界各地的部落首领都召集到王王都巴黎来,那么就必须要风气应负的责任,魔党是必除无疑的,但是要慎之又慎,如果能够不损失布鲁赫军队的前提下彻底根除魔党一派,那将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嗯,布里亚特说的没错,卡佩,你即身为密党部部长,那么这段时间前去密党部找你的非人族高级官员应该不少吧,难道你没有想出什么好的联盟办法,可以让他们在欧洲中土会议开始之前,就与我们密党结为联盟体吗?”杰克将视线移向长桌另一方,卡佩闻声抬起头来,恭敬的看着杰克那对溢满鲜血的眼。

  “回殿下,这段时间各个非人族的高级官员从世界各地赶来之后,都最先去找过我,而臣也正想在此次会议上将结果呈送给殿下过目。”说着,卡佩恭敬起身,从怀中小心翼翼拿出一份牛皮文件袋来,与此同时伊莱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卡佩将文件交给伊莱,由伊莱呈送给正前方的杰克过目。

  杰克从伊莱手中接过牛皮袋,双瞳来回在一份份纸张上浮过,直到看完了手里最后一张文件,慢悠悠开口道:“这么看来,也就是说去找你的各地官员,有一半是率先愿意与我族结为同盟的,并听任于布鲁赫差遣,而另一外一半,则是倾向于投靠圣教的,理由是……在他们看来,布鲁赫在和魔党的对抗中,是必输无疑了?”

  此话一出,在场人员一应唰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沉沉的低下了自己的头去,不敢多发出一言,杰克仍坐在原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随后朝桌上撂下手中的那十几张纸,指尖轻轻敲打了三下桌面后,终于开口沉声缓缓道,“把誓愿联盟的种族和部落烈一份名单出来,剩下的全部移交到元老院去由你和布里亚特处理,记住,最好不要让圣教和这次事情之间掺杂的太深,那样将会对我们很不利……”

  卡佩连忙跟声应到:“臣遵命。”,布里亚特也异口同声回应。

  “尤尼乌斯来了吗?”杰克顿了顿,略微想了一下后抬起双眼来问到。

  “回殿下,臣在。”尤尼乌斯立即从座椅上起身,朝杰克方向恭敬低下了腰和头,那条新月型的挂坠在他起身的一刹那被墙上烛火的晚光映出了一道无法泯灭的伤痕。

  “洛克菲勒。兰开斯特。”正当尤尼乌斯等候着杰克的指示,却听见杰克忽然叫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洛克菲勒应声站起,却并没有任何的臣子之礼,只是站在那里如同最初一般静静的看着杰克,流淌着贵族血统的血液,那对看上去像是猩红色的瞳孔,其实还带着浅浅淡淡的紫,只要是血族贵族世家出身的人都熟知,凡是瞳色越接近于酒红色和紫色的人,其自身天生所携带的能力就越强大,这是血族世界里不变的一条规定。

  看到杰克似乎对洛克菲勒的行为并没有感到丝毫不满,众人间也没有人敢站起来对其指责什么,杰克也并没有特意去瞧从座位上站起来的两个人,片刻后开口道,“阿尔萨斯那边我已经全权委托给洛克菲勒一人去处理了,一旦他需要什么帮助,我希望尤尼乌斯你能够给予他援手。”杰克的眼睛望向尤尼乌斯,尤尼乌斯当即用右手抚上左心口,恭声道,“请殿下放心,臣必当尽心竭力。”

  杰克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又瞥了一眼洛克菲勒,看似不经意道,“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去找他,不需要再一层一层批报上呈给我了。”

  洛克菲勒却忽然反问杰克道:“如果臣想要的东西,尤尼乌斯大人给不了,该怎么办?”

  洛克菲勒刚说完这句话后,长桌会议四周便传出一阵嘘声和喧哗声,所有人都没想到洛克菲勒会在这样重要的大型场合如此出言不逊,甚至于敢当着杰克的面对殿下刚刚分配的任务进行质问,在众人都因洛克菲勒的这一举动而大失所望之时,却不知从哪里听见有人正在偷偷发笑的声音,众人皆四目对视,一一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却发现笑声却是从一个之前始终没有在会议上出现的人口中发出的。

  伦纳德此刻正站在后门边上,倚着门框右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笑了一下,弯起的唇角如同他那对双眼一般魅惑人心,在发现是伦纳德发笑后,众人都不好再说什么,都知趣的闭上了嘴巴,唯有卡佩和布里亚特看向伦纳德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责备之意。

  “你来了,伦纳德。”

  “是的,殿下,臣还请殿下赎罪,臣因为殿下之托去办了一些事,所以才稍微回来的晚了一些。”伦纳德边朝长桌走来边道,一声干净苍白的白色西装在一众黑色的圣桌之中被衬托的尤为标异。

  杰克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过多解释,“事情办得如何了?”

  伦纳德刚准备坐下又即刻站起来道,“回殿下,现在遗落在世界各地的血族圣器,被找到并公开的一共有七物,分别是腐镯,魔偶,骨琴,灵杖,魂戒,幻境,和毒瓶,布鲁赫只持有其中两物,幻境和毒瓶,血族十三圣器中还未见世的只有凶匙,尸手,血杯,屠刀和刑斧与鬼灯了。”

  杰克听后沉思了一会儿后轻声嗯了一下,伦纳德知会继续说到,“殿下要臣去清查世界各地这一个世纪以来各个血族和非人族部落之间发生的流血冲突与大型战争,其结果和殿下所猜测的并没有丝毫出入,事实的确如此,那就是凡是发生冲突与战争的地区,都曾流传过血族圣器在当地现身的传言。”

  继洛克菲勒之后,围绕着长桌的众人再一次暗自发出低低惊叹,每个人都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伦纳德正报告的事实,这对于他们来说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血族圣器是从二代血宿那一代起就意外迷失,从而散落世界各地的,千百年来,无论是血族也好还是非人族也好,甚至于是人类,也总会有人在孜孜不倦不知疲惫的寻找着这十三个血族圣器的下落,因为传说中,凡是得到了十三圣器中其中的任何一物,都可以主宰世界的一方,一切正如历史所演变的那样,魔党这么长时间以来,虽然看上去消失匿迹,实则从未放弃过寻找任何一个血族圣器的下落,而中土世界之外的各地之所以遭受各类冲突和战争,其主要原因,也都是来源于魔党茨密西对圣器寻找这一事上。”

  伦纳德一口气将话说完,声色却是慢慢变得低沉,直到最后显得阴冷而可怕无比,参会人员皆因伦纳德的一席话而感到分外惊异,众人面面相觑,竟是一时之间半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得出神的望着桌面,满是血色猩红的双眼中脱落出十分的惶恐与担忧。

  寂静的空气在人们身体周围流动,从伦纳德进门的那一刻起,洛克菲勒因为没有得到杰克的允许也一直站在座位前,伦纳德回头一瞬正好瞥向了此刻正站在自己正对面的洛克菲勒,只见洛克菲勒眼底中汹涌燃起一场波涛,暗含杀意,却是在瞬时内又消失全无,烟消云散。伦纳德先是惊了一下,又将目光沉落下来,静静的凝视着自己眼前的人。

  “我想你们所有人应该也都清楚了此次魔党之所以回归欧洲中土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吧。”杰克忽然开口道,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的如木偶般望向他那方,听候他,布鲁赫现今的王者,发出的最后指令。

  “三个月前,我从冰族和狼族那里分别拿回了属于布鲁赫的幻境与毒瓶,而现在,原本流散于世界各地的圣器已被魔党一手席卷而空,你们应该同我一样深知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们在此之后,一度因为无法捍卫这唯一在我们手中的那两个个圣器,那么布鲁赫将在魔党全军入侵法国后,必死无疑。”

  嗒的一声,杰克敲打在桌面上的指尖下方冒出了一团星星火焰,烧灼了桌面,在木头上刻下了一块烧焦后的黑色印记,围绕在长桌边的人们早已站起身来,低头躬身,杰克略略停顿了一下后,也一并站了起来,整了整衣领和领带,肃声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一个月之内,我要在这里看到至今还未现世的那三大圣器出现在我眼前,凶匙,尸手和血杯,都要摆在我的眼前。”

  窗外已是深夜之月,月夜攀爬,附上杰克之身,照着他半边身体。

  露日临近末期,而杀戮,仍在继续。

  海面呼啸,翻滚波涛而来,海水妄想吞噬自己眼前的一切,天空正在头顶上方盘旋。黑色之鸟无止尽的来去徘徊,俯视着眼下世界,狂风席卷着水花打下,甩至潮湿的悬崖壁岸,咋上面留下了凹槽深痕。

  似有水滴从头顶上隐隐落下,打湿了衣襟,令人瑟瑟发抖,可是海水却仍是丝毫没有要停止奔跑的趋势,沿着堆积满沙海的表面,行走过去,一路上深深浅浅的脚印被镶嵌,直到来到海面的尽头,彼岸的边界,方才终于能够停止下自己的脚步,望着眼前的柏棺心生畏怯。

  他擦了擦自己那如同深蓝色碧海光泽的双目,擦拭掉了刚刚穿越海面,被风浪卷起粘贴在眼角上的沙砾,而即使身后大海依旧汹涌如龙卷,也无法掀起他那对蓝色眸子中潜伏了一生的海洋。与外界现实中的海洋不同的是,来到柏棺前方的人却不论天气正多么恶劣的变化着,也始终不曾改变过存在于双眼中的那份安静与淡然,他眨了眨那对世间极好看的双眼,回头看向身后此刻正天翻地覆波涛汹涌的海潮。黑色之鸟在蓝斯的头顶上空不断盘旋,像是想要赶他离开这里一般,用带着些微血红的眼直勾勾的死盯着他,等待着看那个从异国他乡艰辛至此的嗜血之人,来到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蓝斯看着面前的大海,灰黑色的上空逐渐展开了浓厚的乌云,乌云都堆在了一起,越聚越多,直到将整片海面笼罩,然后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小雨转而变为大雨,大雨转而成为暴雨,伴随着交加穿梭在厚重云层中的雷电,光明与黑暗或分或合,朝海面上投射下忽明忽暗的影子。蓝斯深深吸了一口来自于海面飓风上的气息,湿而透凉,令人不寒而栗。风劲慢慢变大,吹起了他衣衫一角。

  “那个东西,真的就在这里吗……”蓝斯自言自语道,一边转身朝岸上走去,双手一边不停的拍打着粘在衣服上的尘埃与沙土,他乌黑浓密的短发被海面上越来越大的飓风卷起,胡乱的拍打在双颊上,蓝斯透过发丝间的缝隙用自己那对蓝色碧波的双眼巡视一周,这只是座无人来过的孤岛,不,不要说是人了,一切有灵之物都不可能在这座岛上生存。

  至少这一个世纪以来,这座岛是这样的。

  蓝斯开始想象着自己是否会是本世纪第一个找到并登陆这座岛屿的人,身处死灵之海的最深处,隐秘而无人可寻,这样一个地方,难道真的埋葬着死亡家族卡帕多西亚上一代祭司长的遗体吗。蓝斯开始对杰克交代给自己的任务怀有疑问,但本在出发来死灵之海前,他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死灵之海,这片传说中活在现世里的人万万不可到达的区域,充满着全世界最多的秘密和无法解释的谜团,然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很难找到的海域里,竟然埋葬着死亡氏族祭司长的遗体。

  蓝斯走在沙地上,咸咸的海风吹得他略微有些头疼和口干舌燥起来,他忽的想起来了自己被艾伦释放之后,杰克和自己见面时候的场景。杰克一切都计算过了,他深知艾伦会趁他离开圣吉尔斯期间来地牢释放自己出去,所以即使是自己重获自由,其实一切也都是早已在杰克的预算之内。蓝斯从地牢里出来后,首先去的便是阿尔萨斯自己的书房,因为他知道杰克正在那里等着自己,在抵达阿尔萨斯后,伊莱果然早已等候在了亲王府邸楼下。

  “蓝斯大人,”伊莱轻轻点头对蓝斯颔首致意,蓝斯带着自嘲般苦笑了下,慢慢行至伊莱面前。

  “还是外面的空气好闻,是吧?”蓝斯笑道,“那个地牢里的气味儿实在是叫人受不了啊。”

  伊莱看着他也笑了,“让蓝斯大人受苦了,但是还请大人能够体会殿下的良苦用心,他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大人。”

  蓝斯脸上的笑容忽而变得悲伤起来,“我明白,也辛苦你了。”

  伊莱摇摇头,手朝门内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先快进去吧,殿下已经等了亲王一段时间了。”

  蓝斯来到自己书房门口,正准备敲下门,手却顿在了原地,等了一会儿后方才敲门进去。

  房间内昏暗的灯光透着阿尔萨斯冬天独有的味道,蓝斯轻轻关山门走到地毯前,此刻阿尔萨斯已是深夜,灰黑的天空上却没有月亮,这说明露日将尽,捕食期终于走到了最后。

  蓝斯看着正站在书架面前静静翻着一本书的背影,许多天不见,即使是从背后看,也可以看出来杰克明显瘦了一点的轮廓,空气沉寂的围绕在两人周围,谁都没有先开口,谁也都没有想要先打破这份平静的想法。直到指尖翻开厚重书本的下一页,蓝斯恍惚间仿佛感觉自己听到了杰克开口说了句什么。

  “我永远都是最喜欢你这里的藏书,”杰克将手中的书放回到面前的书架上,转过身来,“比别处要好许多,甚至有很多我小时候都没有见过的。”杰克的脸上似乎带着微微的笑意,可是因为光线太暗,蓝斯无法看的太清。只是光从杰克说话的声音判断,却发现其中掩藏着无比的疲惫与寂寞。

  蓝斯默默看着从阴影中走出来的那个人,许久没有说话,后轻声回到:“是啊,因为从小最爱收集仓藏书的那一个,就是我啊。”

  杰克忽的笑出了声音来,月光此时正好上浮,照耀到了他脸上,那张洁白如无暇之玉的脸上,此刻绽开了一个好看的笑容,眼眸低垂,唇齿轻启,原本应该是红色的双瞳却只是深深浓浓的墨黑色,和那头柔顺的贴服在额角上的头发一样,让人心生暖意。

  杰克收回抵在唇边止笑的手,插在口袋里,抬起脸来满面欣喜的望着蓝斯,本充斥着无比熟识温暖的眼,却突然陡然一转,变得悲痛起来。

  “对不起,蓝斯哥,所有的事。”

  这是蓝斯第一次从面前的人口中听到了对不起这三个字,应该是说,从出生到现在为止,杰克不曾对任何人说过这三个字。

  蓝斯蹙了蹙眉:“不要这样对我说话。”

  “因为我让哥受委屈了。”

  “那是你逼不得已。”

  “可是如果我能更好的完结冰族那边的事,也不至于会让阿尔暴走,现如今沉睡在同父皇一样的柏棺中,也不会让你受到牵涉,而我也不得不为了保全布鲁赫对外的颜面,先将你关押在地牢里,直到一切风波都过去后,才释放了你出来。”

  蓝斯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可是你知道总会有一个人来替你解救我的,不是吗?所以你才会放心大胆的把我一个人留在圣吉尔斯,和那个长相和艾伦一样,其实根本就不是艾伦的人单独在一起。”

  杰克一听到艾伦的名字,原本带有几分悲凉的神情又变得无比深邃起来,“我知道他不是他,可是我还是无法说服我自己,当机立断的了结他傀儡般的生命。”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或许事情会发展到你不可掌控的局面,”蓝斯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柔和稳定,“杰克,艾伦身体里那另一半被西瑞尔所灌注进去的灵魂和思想,迟早有一天会开始与他体内原本存在的灵魂发生矛盾,产生相互抵抗,到那时候,谁都挽救不了他了,因为他的肉体将会在意识到自己快要崩坏之前,就自行陷入狂化状态,结束自己的使命。”

  “我知道,可是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我今天专门来这里等哥,就是因为想要亲自拜托哥一件事情,”杰克停顿了一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蓝斯温柔的弯起了嘴角,那对盛着蓝斯大海的眸子里,倒映出杰克暗暗的影子,“只要是你拜托哥的事情,火海刀山,我也会去。”

  杰克又朝前迈出一步,同蓝斯站在了同一块光明之地下,月色带着凉意流进屋内,虽然显得分外清冷,却因为有壁炉里的炭火正在烧着,所以其实十分暖和。

  “我想要哥去的地方,其实也不比刀山火海的危险少。”杰克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严肃道,“我想要哥去一趟死灵之海,在那里有埋葬着卡帕多西亚上代因意外暴病而死去的祭司长,达斯迪埃。德.拉。维杰里。”

  蓝斯眼瞳忽的扩张,张开的薄唇迟疑了下,“你疯了,要去掘上代祭司长的灵墓?”

  杰克正襟危色道:“我没有疯,蓝斯哥,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或许还能救回艾伦,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而我也只能借助达斯迪埃的手,去摧毁雷伏诺和西瑞尔的联盟。”

  “可是一旦我走了,阿尔萨斯就会立即陷入混战中,西德尼和西瑞尔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他们一定会在阿尔萨斯有所行动,那个时候凭你一个人怎么撼动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敌人,别忘了还有圣教呢。”蓝斯有些激动道。

  杰克依然静静的站立在他面前,没有打断他的话,也不曾对此作出任何反驳。

  “他们是一定会在阿尔萨斯有所行动的,而且会在你消失后的消息公布没两天,就在阿尔萨斯引发一系列事件,可是如果不拿阿尔萨斯和你的失踪做诱饵,谁都不会落进我早已准备好的圈套的,所以只有靠蓝斯哥你先引开他们的视线,我才能暗自做好我们这方的部属。”

  蓝斯蹙起眉头深思了一会儿后道:“好吧,你打算怎么做。”

  杰克忽然扬起嘴角,走至桌子旁拿起一张纸递给了蓝斯,蓝斯看过后脸上的血色瞬间淡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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