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煊帝就像夜路负伤前行的人望见灯火人家,生平第一次领会到何为欣喜若狂,何为喜极而泣,即便表现不出来半分,却是在心间,在灵魂深处真真切切一一历过了的。
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情绪波动,沈辞厌又拍了拍他枯瘦的手道:“好好的。我去了。”
就这??太子听得云里雾里,不禁疑惑道:大将军都是这样表达情感的??
都说他冷漠寡情,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了。
就这么死死板板的两三句或汇报或客套的话,然后就走了??
也不知道父皇这么多年的真心喂了个什么狗。
就连平日里不怎么和父皇亲近的阿璟来了,见父皇这样都情不自禁地落了好几滴泪,这个人居然连眉头都不抖一下。
太子带着心中的诸多抱怨跟着他走出了乾安殿,看了下他冷峻的半边脸,太子心中突然生起了危机感,他该不会篡位吧?
如今他兵权在握,父皇又病重不起,自己也还不过弱冠之年,朝中除了苏太傅是一定会拥护着自己的,其他朝臣又是否会倒戈向位高权重的沈辞厌呢?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将离宫门时,他开口叫住了沈辞厌:“兄长。”
沈辞厌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他,低沉道:“殿下何事?”
太子笑了下,道:“也无甚大事,就突然想问问兄长觉得我如何?这些年可有长进?”
“挺好。”
此言一出太子心都凉了大半截,如此敷衍不敬,莫不是他是真想谋反!?
若是如此,那刚才他的冷漠也就都可以解释得通了,这个狼子野心的衣冠禽兽!
沈辞厌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的脸刷的一下黑了去,默然地转身离开了。
袁及没能查出来太子身中的是何蛊,呈何现象,此时还是不多说多接触的好。
待到他将事情都解决了到时候再请阿罗谛前来帮忙诊治为妥,也不知道那家伙在江南养得如何了……真是便宜了他。
脑海里突然就想象出自己不久之后负重伤被栎萤抱在怀中的情景,他轻皱了下眉把幻象打碎。
算了,真到那时她定会难受极了,自己还是好好地站在她面前,或是死得远远的吧。
太子踌躇不安地回到了东宫,才一进门就望见了顾璟,心中瞬时被光照亮,黯淡的眼眸也跟着明亮了起来。
“阿璟,你何时来的?”
顾璟放下手中的书看向快步朝自己走来的人,闪了下眸光应道:“刚来不久,你忙完了?”
“嗯。”
“怎么不开心了?”顾璟给他递了杯茶水,问道,“因为沈辞厌?他怎么你了?”
太子接过茶杯却没喝,反倒将眉锁得更紧了,缓缓才道:“阿璟,你说若他要谋权篡位,我们能有几分胜算?”
顾璟愣了下,试探道:“殿下这是何意?”
“阿璟,你和顾家都会帮我的,对吗?”
手被他紧紧攥住,顾璟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是。”
“我和顾家会永远效忠殿下。”
太子的心这才稍微安了起来,虽然顾老侯爷还不足以和沈辞厌对抗,但如果他把凌云骑夺过去交付予,那情况可就大大不同了。
该找个什么理由把凌云骑夺过来呢?他想着,不觉就沉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