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栎萤红着眼心疼地看他,她想上去给他个拥抱,却不能。
她看了眼越来越虚弱的煊帝,在心中跪遍了诸天神佛祈求他们能显显灵让他能再多撑一会,让噩耗来得再迟些,再迟些……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殿外却突然溜进了个小太监,他悄然地靠在常公公耳边低语了几句,没等面露难色的常公公汇报,煊帝就先开口问了:“何事?”
“齐美人闯过来了……”常公公小心翼翼地回道。
五皇子眸色震了下望向了煊帝,煊帝却不意外,面色平静地道:“让她进来吧。”
听到这个底下许多大臣就不由地纷纷开始议论了起来,无非多是批判齐美人要借此复势的话,碍于五皇子也在,他们的话才算没讲得太过分激烈,可也不难听出他们对此事的强烈反对。
没一会,常公公就领着人进来了,来人一身牙白,长发素挽,宛然那年与煊帝初见时的模样。
煊帝看得有些恍了神,可也不过一瞬。
齐美人忽略了他的心思,浅然一笑朝他福了个礼,动作神情自然得仿佛今日来这一趟只是简单的小叙,而非生离死别。
与此同时五皇子也不顾形势地朝她叩了个首以表立场,齐美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收回目光蹲跪在煊帝榻前轻轻的低低的唤了句:“煊哥哥,我来看你了。”
煊帝一怔,记忆仿佛被拉回了许多年前的那个秋宴,鲜衣怒马的女孩夺了他逐了许久的狐,撞入他心怀……
再后来,或是念及她替自己挡下的那一剑,或是顾及曹家在朝中的地位,他娶了她,给了她名分也给了她荣耀,可偏偏却没能再给她半分真心,甚至亲自埋葬了曾经的万般情……
细数命运弄人,终是自己薄了性。
倘若自己不曾机关算尽误她终身,她本可以唤一生的煊哥哥,在宫墙外翱翔自在。
思及此,煊帝润了眼眶无言地点了点头,齐美人也终于跟着红了眼,她不再似以往般循规蹈矩不敢逾越半分,而是伸手替他拭去了眼角的泪嘲笑道:“话还没说上两句,怎么就掉起金豆子来了?”
“话还没说上两句,怎么就掉起金豆子来了,不就是女戒嘛,本宫替你抄了就是。”
曹俪闻言止了泪水,抬着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看向蹲在自己面前哄着自己的人,那可是堂堂一国储君啊。
文韬武略是他,温柔似水也是他,眸中映着自己的也是他,曹俪的心猛地震了下,从此万劫不复。
“诶,本宫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行啊?”
“行。”曹俪抹了把眼泪,“那你得把字迹仿得像些,莫让阿娘瞧了出来。”
“放心吧,保证你阿娘看不出来。”
女孩这才心满意足地咧开嘴朝他笑了……
思绪被拉回现实,煊帝无奈地笑了下,眼看就要死了,就让他再做一回刘承煊吧。
他抵着嘴轻咳了两声,朝着齐美人有气无力地说道:“俪娘,我就要走了,事到如今再跟你说什么对不起都是虚妄徒劳的,这一世终是我负了你,若有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