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又掉进了无边的黑暗,在坠落。
“哈哈哈,爸爸你来追我啊。”
为什么有小女孩的声音?是谁?
我明明没有听过这个声音,我为什么觉得很熟悉?
她在叫她的爸爸吗?
可是这里没有人,她在叫谁?叫我吗?
对,我有一个快九岁的女儿的,她叫囡囡。
等下,我有吗?
就在我困在黑暗中困惑的时候,我感觉到手心里塞进来了一只小手。
“爸爸,你在想什么啊?你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回家?我还有家吗?家在哪里?
对,我在南城还有家,还有裴宅的,应该往哪里走才对?怎么这么黑?路在哪里。
我正焦急要往前走的时候,手心里本握着的小手却是一空。
我心底一慌:“囡囡,在哪里,囡囡?”
我环顾四周却只有一片漆黑,不知道哪里有出路,也看不清囡囡去了哪里。
但是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爸爸。”
我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声音为什么这么悲伤。
“爸爸,你们为什么又不要我了?”
“不,没有,没有,你出来,我会保护好的你的,你快到爸爸这里来。”
但是我再怎么喊,回答我的,都只有在无尽的黑暗里,无尽的回音。
突然我的头剧烈地疼了起来。
“啊。”
挣扎着睁开了眼,我看见了白色的天花板,视线里还有吊瓶,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
我像一只离开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氧气回笼,我渐渐将自己的意识从那无尽的黑暗中剥离开来。
我想起来了,我今天扶着林婉下楼,她摔倒了。
她是孕妇她摔倒了。
这个念头一入我的脑海,我立刻弹了起来。
吓了刚进门的护士一跳。
“你……你没事吧?”护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可能是新来的,没有见过这么疯的病人。
见我挣扎着要下床,手上已经要滑针了,她也连忙上前按住我。
“你别动,你现在还不能动。”
“不行,我要去找人。”
“你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失血过多,你要躺好。”
的确我现在状况真的不太好,就连面前这个瘦弱的小护士我都挣扎不开。
头的确晕得不行,没有什么力气。
挣扎了一会儿,眼前更是一团一团的黑雾。
见挣扎不开,我只能开口询问:“婉婉呢?她在哪里,她还好吗?”
“什么?你在说什么?送来的只有你一个病人,没有人和你一起送来。你快点躺好,我联系送你来的人。”
小护士强硬地将我按好,然后抬手拨通了电话。
“你好,你送来的人醒了,你方便来一趟吗?嗯,对,状态不太好,你们家属要来陪一下。”
我实在太想要问问林婉在哪里了,伸手想要抢护士的电话。
想要问问电话那头的人什么情况。
可是我太虚弱了,护士只是一歪头就躲过了我伸过去的手。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嘈杂声,随后是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好的,我马上过来。请帮我照顾好他。”
我松了一口气,那个声音我熟悉的,是陈管家。
陈管家等下就会来了,他一定知道婉婉怎么样了。
我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林婉摔倒的那一幕,以及之后我意识模糊前的种种片段。
婉婉肯定是第一时间得到治疗的,没有问题的,我接住她了,也是没有问题的。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安慰自己,但是刚刚的梦却在我脑海中越发清晰。
那些黑暗中的对话,囡囡的哭泣声,如同梦魇一般缠绕着我,让我无法安心。
护士给我重新扎好针后,见我情绪有所缓和,轻声安慰道:“您别太担心,医生已经检查过了,您只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暂时性休克,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我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失血过多?
我为什么会失血过多,我没有和林婉一起到医院吗?
我明明听见了所有人都围着她,将她从我身上拉起来了。
我的伤口很大吗?来医院这一小段路能让我失血过多吗。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脚,上面似乎没有什么很大的伤口,只是有些青紫。
只是背有些火辣辣地疼。
不过也正常,毕竟是在楼梯上,被楼梯木棱磕着也很正常。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刺穿了我的大脑。
我下意识伸手扶住。
入手纱布的触感。
原来我摔伤了头部,那伤口应该在脑袋,摔到脑海失血过多,看来我的凝血功能也不是太好呢。
我正坐在病床上胡思乱想,就听见了病房门被推开。
我抬头就看见了陈叔。
为了不让他担心,我扯了下自己的嘴角:“陈叔。”
“ 少爷,您终于醒了。”陈管家快步走到床边,眼中满是关切与焦急,“您知道吗,您这一摔可把我吓坏了。”
我的心猛地一紧,他为什么没哟提林婉,林婉她……没事吧?
“婉婉呢?她现在怎么样?她没事吧?”
我急切地问道,几乎是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陈管家见状,连忙上前轻轻按住我的肩膀,示意我别太激动。
“少爷,您先别急,小姐只是受了点惊吓。她让我转告您,等她休息好了就来看您。”
我虽然被摔得头晕目眩,但是看人是否说谎,我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陈叔明显在说谎,林婉不可能会转告我,也不可能会来探望我。
我一把拽住陈叔:“您和我说实话,林婉在哪里?”
“这……”
陈叔的犹豫更加深了我的猜测。
我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陈叔,你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就一间一间病房找。”
“少爷,别冲动啊,您……”
陈管家的话语里满是为难,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极力寻找着最合适的措辞来安抚我,却又不想对我隐瞒太多。
“少爷,您先冷静,听我说……”
“小姐她……确实被送来了医院,不过她的情况比较复杂,现在需要特别的治疗和观察。请您放心,医院已经为她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她一定会没事的。”
陈管家的话语中的粉饰太平我怎能感受不到。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复杂的情况?特别的治疗和观察?这些字眼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切割着我的理智和冷静。
我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陈管家和随后赶来的医生护士合力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