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看着我拒绝她，她却笑得更开心了：“我最喜欢你每次拒绝我的样子，可是你好像没有立场。”
“怎么？裴氏之前造的孽，你不管了吗？”
林婉指出了这件事的逻辑相连之处，章铭显然也是借着林婉的手借坡下驴。
他想要出口多年前的恶气，只是让我酒精中毒进医院显然是难消心头之恨，所以让我不得不为隋安铺路，这种精神上的胜利才是足够让章铭兴奋的。
“裴总，路在面前，要自己选。”林婉伸出了手，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她的笑容背后藏着刀锋般锐利的光芒。“您说是吧？与章老师一笑泯恩仇的机会可不是每天都有的。”
我紧咬着牙，心中怒火中烧，但我清楚此刻不能冲动。
章铭的深水炸弹摆在我面前，林婉的言辞如刀锋在耳畔回荡。
我深吸一口气，尽力压制住情绪，思索着这场博弈中自己的棋步。很可笑，我似乎真的如林婉所言，没得选。
刚刚已经灌了半瓶洋酒，胃里像点燃了一把火，灼热难耐。
我还是有些不死心地看向了林婉：“婉婉，我刚刚……”
她抬手打断：“怎么裴总和乔小姐喝就行，和我们喝就推三阻四的？”
看着她这样，我收回了最后的一丝侥幸，她根本不会怜悯我一点，我伸手向桌沿拿起了第一杯……
机械的动作，我应该是用毅力将桌上的酒水都一饮而尽了，可能是出现了短暂的幻觉。
我竟然从林婉那个冷漠的女人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忍心。
她好像有叫我停下，但是又好像没有，我记不得了。
只是觉得似乎倒下之前看见了一个和蔼的小老头。
……
我意识回笼的时候，最先回来的是嗅觉。
是医院里我最讨厌的消毒水味道。
但是眼皮很重我睁不开，病房里应该是有人的。
是谁？
“你竟然会来？”声音很熟悉，是蒲大爷。
“我怎么样也是他的监护人，我还要等着签病危通知书呢。”果然林婉的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躺太久了，眼角竟然还湿 润了起来。
“诶，叶三爷，我竟然不知道您在这里是要和我争这个监护人的位置吗？”林婉炙手可热，她自然是有底气和叶三爷叫嚣的。
商场上大浪淘沙，虽然叶三爷的产业一直不少，但是在北城也难免有如今的东升西落的场景。
我感觉我自己清醒着，但是似乎就是醒不过来，脑子也慢了半拍。
刚刚消化好，书店被我叫外号的蒲大爷，竟然就是叶三爷的事实。又听见了叶三爷的叹息。
“小妮子，冤冤相报何时了。”叶三爷这句话带着劝诫与惋惜，却也是戳到了林婉的逆鳞。
“想不到叶三爷好手段，裴家的辛秘，他这个大少爷都无知无觉，你竟然能查到。”
“你都说了，裴小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放过他，他何其无辜。”
“他无辜？他才不无辜，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就因为他一句想要我，你根本不知道我的人生发生了什么。”
我皱着眉头想要醒来，但是眼皮千斤重，就是没法彻底清醒，我甚至开始怀疑，现在我听见的对话，只是我的幻觉。
“叶三爷，我不知道您和裴家有什么渊源，但是不要介入别人的因果，会变得不幸的。”
林婉冷哼一声，不知道在我床头留下了什么，就往外走了。
我感觉我的病房陷入了沉默，长久的沉默让我的意识满满模糊，又在一声声叶三爷的叹息中，坠入黑暗。
再次醒来，已经是橙色的夕阳洒满了病房。
偏头看向床边，让人意外的是，竟然是乔珊。
“终于醒了，昨天还说好今天一起去找大神呢，没想到，你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
“你怎么来了？”
“作为朋友来探病啊，不过你真惨，孤家寡人连喂饭的人都没有。”
她边说边拿过床边的保温桶：“这是不是三爷留下的饭菜啊，应该还能吃吧。”
“三爷？”我突然想起了昏迷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的三爷和林婉的对话。
最近林婉给我的感觉越发不对了，十年前的事情像一个根本逃不掉的巨大陨石，始终悬在我的头顶。
它似乎每天都在向我走近，十年前林婉到底遭遇了什么，父亲和林叔叔到底做过什么。
我一直在遭遇磨难，却不知道这些磨难的源头，这让我很不甘心。
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地吃着乔珊递到嘴边的米粥，还是温热的。
“粥很难吃吗？怎么这么苦大仇深的？”
“果然，生病照顾病人什么的电视剧浪漫桥段都是骗人的，我根本没有机会和你眼神对视暧昧拉丝嘛。”
不知道是不是乔珊故意活跃气氛，她将我的思绪从一团乱麻的脑海中抽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
“在想什么？难不成太感动了？害羞了，不敢看我？”
乔珊的玩笑话让我忍不住轻笑，心中的阴霾暂时被驱散了一些。“哪有，我只是在想一些过去的事情，有些复杂。”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理解：“裴总，有时候人真的不能背负太多过去。你得学会放下，才能往前走。”
我点了点头，但心中那份执着却难以轻易放下。“你说得对，但我总觉得有些事情，我必须弄清楚，给自己一个交代。”
乔珊没有再追问，只是默默地陪在我身边，直到我吃完最后一口粥。
“看来裴总和乔小姐情深义重啊，我真来得不是时候。”林婉的声音出现在房门口，“总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乔小姐难道有兴趣插足我的婚姻？”
乔珊一直看不惯林婉与隋安，见他们一起出现在病房门口也没好气开口。
“林总自己看看身边的小三，把自己摘干净了，再来给我泼脏水吧。”
乔珊简单收拾了下，有些抱歉地看了我一眼：“虽然我很想要帮你怼人，但是为了我自己的健康，我决定先走一步了，你好好的啊，大不了碰瓷他们。”
我看着她，无奈一笑：“我没事，等我出院了，再聊工作的事情。”
目送了乔珊离开，然后我便将目光偏向窗外。